:“不大可能,商人們的鼻子可靈著呢,一旦銷路不暢,定然會暫緩訂單,把銀子攥在手裡;而且黃錦那邊也一直監視著銷路呢,若是出了問題,早就向奴婢稟報了。”
“這就奇了怪了。”嘉靖帝面色愈發難看起來道:“鄢懋卿有什麼說法?不是同時到的嗎?怎麼沒見著他的摺子?”
“哦,他的摺子是經通政司送到內閣的。”李芳輕聲道:“這會兒還沒送過來呢。”
“趕進去拿!”嘉靖提高嗓門道。
“奴婢這就去。”李芳躬身出去道。
出了玉熙宮,李芳便直起身子來,陳洪幾個湊上來,為他除下在裡面穿得布衣,換上大紅的中官蟒衣。
“老祖宗,您這是要去哪?”陳洪陪笑道:“您說一聲,讓兒子們去就行。”自從上次被李芳教育了,他就好似變了個人一樣,恭順的跟孫子似的。
李芳搖搖頭道:“萬歲爺親自囑咐的事兒,還是我親自去一趟吧。”目光在三個秉筆太監面上掃過,最後還是落在陳洪身上,道:“陛下身邊不能缺人,陳洪你進去伺候吧。”
陳洪高興笑道:“好嘞!”便將身上的蟒衣除下,換上一身青衣小帽,進去宮裡。
謹身精舍內,算賬的太監們已經散去,只有嘉靖帝一人,盤腿坐在蒲團上,面上的表情卻有些陰沉。見陳洪進來,嘉靖淡淡道:“你來得正好,順天鄉試的事情,查的怎麼樣了?”以嘉靖皇帝睚眥必報的性格,怎會輕易放過冒犯他的人,雖然為了自己和朝廷的體面,他沒有公開追究此事,私下裡卻命令東廠調查此事,不能吃了啞巴虧就算了。
陳洪一邊給嘉靖倒水,一邊細聲道:“主子吩咐的事兒,奴婢能不放在心上嗎?這些日子東廠就查這一件事兒了。”
“少囉嗦,”嘉靖捏一顆紅色的丹藥,用水服下道:“朕要的是真相。”
“透過對作弊考生的審訊,”陳洪謹慎道:“可以斷定,並不是誰猜到了考題,而是確實有人將考題洩露出來了。”
“哪些人?”嘉靖問道。
“這個還得進一步偵辦,因為那些考生都是由家人,跟洩題者單線聯絡,現在事情鬧得這麼大,想再聯絡上是不太可能了。”陳洪道:“唯一可以肯定的,是禮部尚書吳山難逃干係。”
“吳山……”嘉靖點點頭,道:“確實啊,朕問過袁煒他們了,說考題只有禮部尚書一人看了,防賊似的放著他們,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多麼奉公守法呢。”發完牢騷,嘉靖又問道:“那嚴世藩呢,他在裡面扮演個什麼角色?”
陳洪聞言搖頭道:“嚴世藩應該與此事無關,據奴婢掌握的情況看,吳山這個人,自命清高的很,從來對權貴都是不理不睬,雖與嚴閣老同鄉,卻從不與他打交道。”說著笑道:“而且嚴世藩曾經想跟他拉親家,把閨女嫁給他兒子,但吳山卻堅持不肯答應,讓嚴世藩很不高興……所以以兩人的關係看,合謀作案的可能性不大。”
“你沒收嚴世藩錢吧?”嘉靖突然笑道,嚇得陳洪雙膝跪地道:“陛下,奴婢掌東廠,差的就是貪汙受賄,怎可能知法犯法,監守自盜呢?”
“沒有就好。”嘉靖淡淡道,越是身邊的人,就越是難以看清,像陳洪這種特務頭子。唯一讓嘉靖放心的是,這些人縱使手腳有些不乾淨,但對自己忠心耿耿,還是可以用一用的。
“還有種可能,”見皇帝沒有反感,陳洪又道:“就是有人栽贓嚴世藩和吳山。”這位太監中的二號人物,顯然沒少拿嚴府的錢,瞅著機會便極力為嚴家洗刷罪名。
“蒼蠅不叮無縫的蛋,不管別人怎麼樣,”嘉靖冷笑一聲道:“嚴世藩和吳山本身都不乾淨,不用栽也髒了。”
“是,陛下英明……”陳洪只好打住,不敢再為嚴世藩說話。
過了一會兒,李芳回來了,雙手將一份奏章呈上,嘉靖只見上面“蘇松巡撫鄢懋卿呈”八個字,不由有些不爽道:“這個鄢懋卿,到現在不知道朕派他去幹什麼。”顯然是嫌鄢懋卿的落款上,少了市舶司提舉的職銜……其實人家鄢懋卿乃是雅人也,純為了封面整潔才這麼寫的,誰知讓皇帝誤會了。
拿起鄢懋卿的那份奏章,嘉靖看到李芳手上還有一本,問道:“這是誰的?”
“蘇松巡按林潤的。”李芳輕聲道。
第五三九章 攻勢
玉熙宮中,檀香嫋嫋,嘉靖帝面無表情的開啟鄢懋卿的奏章,戴上眼鏡察看起來。看了一會兒,皇帝突然面露不耐之色,將那奏章扔到地上,哼一聲道:“陳詞濫調,一點新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