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能到處亂竄。
家裡的東西早就收拾好了,第二天上午,便離開了北京城,三尺果然生了兒子,沈默便放他假,還有北方籍的侍衛們,也全都放回去過年,等明年再回北京聚首。
下午到了通州。現在已經是十一月了,按理說北京應該下好幾場雪才是,但今年氣候妖異,到現在還沒飄一點雪花子,氣溫也比往年高,大運河竟然沒上凍,這是好些年沒出現的情況了。
侍衛們都很高興,因為可以坐船,就省了車馬勞頓了,但沈默卻有些憂心忡忡,冬天過於溫暖,明年必將爆發大範圍的病蟲害,到時候又不知有多少田地絕產,多少百姓逃荒。
坐上漕幫車馬行的船,沈默回望著北京城的方向,暗暗道:‘北京,我還會回來的。’
也許是老天爺真聽到了他的呼喚,僅僅行出兩天後,便有一隊快馬從北邊追了上來,高聲道:“船上可是沈大人!”
侍衛們警惕道:“你是何人?”
“我們是錦衣衛順天千戶所的!”那些勁裝漢子大聲道。
“何事?”見他們臉色不對勁,侍衛不敢放鬆警惕道。
“有九爺的親筆信,請沈大人過目!”漢子高聲道。
船上放下竹竿吊籃,勁裝漢子將一封信擱到籃子裡,侍衛們便將吊杆收回去,拿出信件來。
按照保衛條例,不明來歷的信件,應該由侍衛閱讀後,轉達給大人。所以那讀信的侍衛開啟一看,頓時臉色大變,跑到沈默的房間,沉聲道:“大人,朱九來信,說陸太保暴斃了!”
“什麼?”沈默一下從床上坐起來道:“你再說一遍!”
“錦衣衛的朱九爺來信說,陸太保於前天夜裡暴斃了!”侍衛重複一遍道。
“怎麼會呢?”沈默的第一反應是不可能,他那老師兄可是絕頂高手,身強力壯,百病不侵,活個百八十歲應該不在話下,怎麼能說沒就沒了呢?
“把信拿來!”搖搖頭,沈默還是不相信。
侍衛將信件展開,放在桌上道:“大人不要用手碰。”
沈默點點頭,從頭到尾看了一遍,希望從中找到什麼破綻,但讓他越看越心驚的是,這封信看起來,不大可能是假的!
‘難道陸炳真的出事了?’沈默額頭登時起了一層細密的汗珠,一直以來,他之所以敢以小博大、以弱對強,就是仗著有這座靠山在,對手才不敢用下三濫手段對付自己,要是這做靠山倒了……他甚至不敢想象,自己接下來的境遇會如何。
‘既然被錦衣衛輕易找到了,跑是跑不掉了,’沈默暗暗沉吟道:‘無論如何,先要確認訊息的真實性。’便命人掉轉調轉船頭,重新往通州駛去,並放出信鴿,讓京裡的三尺趕緊打探訊息。
一天半以後,回到了通州碼頭,滿臉焦急的三尺早就等在那裡,確認了沈默最擔心的事情——陸家已經發布訃告,宣佈陸炳的死訊。京城裡已是人心惶惶、亂成了一團。誰不知道陸太保在皇上心中的分量啊?據說皇上已經連續好幾日茶飯不進,神思恍惚了。
這些天嘉靖唯一一道上諭,便是命東廠嚴查此事,一定要查明自己的奶哥哥,到底是怎麼死的。
三尺滿臉憂慮道:“大人,東廠被壓了這麼些年,一朝大權在手,氣焰無比囂張,已經將府中下人全都拘押,還大搜全城,要抓捕跟陸太保有過接觸的呢。”說著壓低聲音道:“大人,京城目前太混亂,您還是不要再回去了,先回紹興避避風頭吧。”
“你覺著我能走得了嗎?”沈默看一眼一直跟在遠處的那夥勁裝漢子,他們的身份確認無疑,正是錦衣衛的人,送了信之後,便一直跟在船後,彷彿生怕他跑了似的。苦笑一聲道:“我是陸太保的師弟,在他們眼裡一樣有嫌疑,不洗清嫌疑之前,是別想回紹興了。”說著無奈的嘆口氣道:“回京吧。”
“太危險了。”三尺沉聲道。
“陸太保一死,我在哪兒都危險,”沈默搖搖頭,小聲道:“倒不如在天子腳下,好歹還有一幫同年能照應。”
回到北京城,便看見為大明太傅太師太保、少傅少師少保、三公兼三孤的唯一獲得者,錦衣衛大都督,大內侍衛統領,陸炳致哀的靈幡在城頭迎風飄舞。
望著那素白一片的靈幡。沈默心中最後一絲僥倖也沒有了,他只覺得心裡一陣悲痛,一陣昏眩。眼前的天地、城牆,好像都在飛快地旋轉,飛快地湧動,趕緊閉上眼睛,卻仍在天旋地轉。
沈默坐在馬車上,神色不寧的進了城,滿目都是白色的幛幔、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