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錦衣衛當孫子,因為你家奴再親,也親不過皇帝的奶兄弟。人家陸炳陸太保三公兼三孤,把大明朝的榮銜得了個遍,恩寵程度甚至遠超嚴閣老,且本身也是個大本事的人……碰上這樣的主,這一代的東廠番子們只能自認倒黴,要打便打、要罵便罵,絕對不敢惹錦衣衛爺爺們生氣。
但陳湖最終還是答應了:“這事兒我應了還不成?您老就別寒磣我們了。”
“哼哼……”嚴世蕃冷笑道:“就知道你們還有私貨。”沒有甘願受制於人的組織,有著煊赫歷史的東廠更不例外。既然正規編制被錦衣衛吃得死死的,那就在編外發展,組建黑暗中的力量,否則如何幹點私活?
這個陳湖,不過是東廠中一個小小的百戶,卻是司禮監首席秉筆太監兼東廠督公陳洪的胞弟,所以嚴世蕃不用調查也堅信,這傢伙手中有著不受錦衣衛控制的力量,不然東廠的諸位先烈,真要氣得詐屍了。
陳湖走後,躲在屏風後的胡植出來,嘆口氣道:“要是沒跟陸炳鬧翻了,哪用這樣費勁?”
“別提那個人!”嚴世蕃的獨眼閃著怨毒的光道:“我恨不得他去死!”胡植嘆口氣,不敢再提這茬,便輕聲道:“咱們還是考慮考慮,下一步該怎麼辦吧?”
只聽嚴世蕃憤憤道:“都怪我爹老糊塗,當初非說什麼‘自家親戚靠得住’,將那吏部尚書給了歐陽必進那老匹夫,現在又怎麼如此被動?!”嚴世蕃深知,在這麼關鍵的時刻,這個重要的高地被躲,意味著國破家亡。
聽嚴世蕃口口聲聲‘老糊塗’、‘老匹夫’,稱呼他的父親和舅舅。胡植心中升起一絲悲觀道:‘如此心無敬意,不怕遭到天譴嗎?’
好在嚴世蕃根本不會看他的臉色,自顧自的問道:“你說該怎麼辦吧?”
“現在吏部兩個侍郎,一個馮天馭,一個高拱。”胡植道:“高拱的屁股還沒坐熱呢,所以馮天馭繼任的可能最大,當然也不排除,從其他部中調任。”
“馮天馭?”嚴世蕃閉上眼睛,仔細琢磨起來,他知道那個姓馮的,是所謂的王學門人。跟徐階尿在一壺裡,如果把位子給了他,就相當於給了徐階、給了徐黨……但他手邊真的沒有合適的人選了,不由心煩氣躁道:“今年真他媽的流年不利,怎麼折了這麼多的部堂大員?是不是有人在背後陰我啊?!”
“這個下官不敢妄言,”胡植小心道:“不過局勢真的對我們相當不利。”
“竟說廢話。”嚴世蕃沒好氣道:“我要的是對策!”
胡植小聲道:“要不,讓何賓去?”
“那誰在刑部看著?”嚴世蕃翻翻白眼道:“那地方能少了人嗎?”做的壞事多了,最怕有人告狀,所以他向來嚴抓三法司,死卡通政司,以保證自己的安全,自然不會讓好容易得來的刑部尚書挪窩。
“那我去吧。”胡植小聲道,這其實才是他想說的話。
“什麼狗屁主意?”嚴世蕃火冒三丈道:“都察院要是沒你蹲著,那些御史還不把我煩死?”說著不耐煩的揮揮手道:“我怎麼養了你們這群飯桶?什麼都得自己拿主意?”
“您老有主意了?”胡植擦擦汗道。
“嗯。”嚴世蕃點點頭道:“就讓馮天馭幹吧,我要讓徐黨知道知道,什麼叫螳螂捕蟬,黃雀在後!”說著狠狠一攥拳道:“你們就張狂吧,須知這世上報應不爽,只要時候一到,全讓你們生不如死!”
幾乎是同時,徐階也知道了歐陽必進的決定,以他對嘉靖皇帝的瞭解,知道歐陽必進這個時候上書請辭,必會獲得批准!所以吏部尚書入得彀中,嚴黨的喪鐘終於敲響了!
驚喜莫名之餘,徐階竟從心底升起絲絲涼意,坐在那裡久久不語。讓屋裡的張居正,和三名年輕官員,感到莫名其妙,心說:‘也許閣老正在考慮,如何藉助這有利的變化,早日消滅嚴黨吧?’
他們不知道的是,他們所敬仰的徐閣老,竟然想得與嚴黨完全無關——徐階現在腦子,只有一個人的名字,沈默。這個名字竟讓他感到恐懼,一種震撼心靈的恐懼——在徐閣老看來。幾乎是無慾無求的歐陽必進,是根本無法收買、也無法說服的!別說一個月,就是一年也不可能辦得到。
其實徐階一點都不想把蘇松給沈默,松江是他的老巢,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所以才會開出‘一個月內說服歐陽必進’的條件,就是篤定沈默僅憑一張嘴,是絕不可能拿下歐陽必進的,且是一個月內。
但絕不可能的事情發生了,僅僅過去了半個月,歐陽必進便上書辭職,沈默以一個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