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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部分

沈默拿了銀子,李縣令又溫言勸勉幾句便讓他回去,從頭到尾隻字未提案子的事情。

沈默一頭霧水,稀裡糊塗,只好恭聲道謝,跟著個衙役離開了縣衙。

他一走,馬典史便問道:“堂尊,您咋也不問問案子的事兒呢?”

“問有何益?”李縣令淡淡道:“不問亦無損。”

真是句高深的結論啊。馬典史苦笑道:“您老拿主意,屬下聽著就是,只是這案子還查不查了?”

“查,大張旗鼓的查!”李縣令沉聲道:“適當的抓一些,把聲勢做足,震一震縣裡這股邪火。”

馬典史恍然大悟,原來是虛張聲勢啊,便高興的接令下去。

他回到二進院落,遇上從山陰縣回來的縣丞大人。馬典史趕緊過去打個千,笑眯眯道:“您老辛苦了。”日常領導他們工作的,可是這位貳令大人。俗話說縣官不如現管,他能不小心伺候著嗎?

張縣丞嗯一聲,沉聲問道:“案子辦得怎麼樣了?”

“嘿,正要找贊公彙報呢。”馬典史壓低聲音道:“今兒小的可遇上新鮮事兒了。”便把今天的事情一五一十,說給張縣丞聽,末了小聲咋舌道:“咱們堂尊大人是又抹淚又贈銀,一句沒審問便將那小子放走了。卑職當差這些年了,就沒見過這等怪事。”

哪知張縣丞聽了,面上一陣陣的酸楚,表情怪異道:“今天這事兒,縣尊大人乾的漂亮!看來以前咱們是低估他了,人家是包子有肉不在褶上啊。”說著微微搖頭道:“看著吧,這案子一判下來,就是可以傳為清流士林美談的名判,咱們堂尊大人就要出名了,立地升遷也說不定。”

“不會吧?”馬典史一咧馬嘴,小舌頭都露出來了:“還名判呢?我看就是個糊塗判。”

“你懂什麼?今天老爺的做法雖無法無據,但卻情有可原。”張縣丞微微眯眼道:“想想吧,慈父為子棄學,孝子替父過堂,父子相濡以沫,還又都是士林中人。要是按照正常程式審,當然不會有什麼差池,可是同樣沒有亮點,還可能在士林中留下‘墨守成規,不知變通’的惡名。”

“那現在這樣弄呢?”馬典史一雙馬眼忽閃忽閃,透著一份沒法挽救的無知。

“現在就是成全慈父恩情,彰顯孝子節義,既顧全了讀書人的體面,又……”說著微微搖頭道:“當然,還得把這事兒圓滿處理了才行,不然就不美了……不過既然敢這樣做,大人就一定想好後招了,咱們靜觀其變就是。”

馬典史茫然的點頭,這實在是他還無法理解的範疇。

張縣丞喟然一聲,自憐自傷道:“也只有正途出身的縣老爺能這樣辦案子。他進士官就是個銅打鐵鑄的,儘管隨性做去,只會有好評如潮,人皆稱頌而已,沒人敢說他半個不字。不像你我兄弟這種科貢官、小吏官,整日裡兢兢業業,捧著卵子過橋,出了事兒還得給上司背黑鍋……要是咱們這樣辦,就定有風評彈劾,說咱們‘妄為’、‘枉法’,哪裡能招架的住?”

最後神色黯然的嘆息道:“不就是出身不好嗎?憑什麼就升遷無望,倒黴沒跑?真叫人沒地兒說理去。”

馬典史還巴望著能升任主簿呢,就是當上主簿還有張縣丞的位子可盼,一時感受不到什麼叫看得見摸不著的‘玻璃天花板’,只好哼哼哈哈應付幾句。

見引不起共鳴,張縣丞也失去了傾訴的興趣,說一聲‘要去大人那兒回話。’便進了儀門,進大堂穿二堂,終於在後花園找到了正在呼呼大睡的縣太爺。

聽到腳步聲,李縣令拉下遮在頭上的荷葉,微微睜眼一看,含糊道:“回來了?”

“是的,堂尊。”張縣丞恭敬道。

“人要回來了嗎?”李縣令揉揉眼,伸個懶腰坐起來道。

“沒有。”張縣丞無奈道:“學生見到了王老虎,那廝說必須先放了他弟弟,才能再考慮放人。”

“放屁!”李縣令氣哼哼道:“若不是這廝妄為,抓什麼長子短子的,那狗日的弟弟不早就回去了!”

“大人息怒。”張縣丞輕聲道:“要不……咱們夜裡把人偷偷放回去?”

“不行!”李縣令堅決搖頭道:“這事兒肯定已驚動知府大人了,‘綠豆蠅’也在等著看咱們服軟,你說我還能放嗎?”山陰縣令呂竇印,因為老跟李縣令過不去,他便在背後以‘綠豆蠅’相稱洩憤。

“大人三思啊……”張縣丞苦口婆心的勸道:“虎頭會可是血債累累的黑道,人在他們手裡還不被玩出十八般花樣?那姚長子能堅持幾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