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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9部分

,或者發還各部院重審議定是否恰當,然後造冊奏請待皇帝裁決後,將察疏下發。京察結束後,言官對留用官員拾遺。因京察而免職的官員,政治生命就此終結,不得敘用。因此不管平日裡多麼吊兒郎當的官員,到了這種時候,都噤若寒蟬,唯恐成了京察大計的刀下之鬼。

將單個官員的升黜去留匯總起來,便可以勾畫出朝中各大勢力的角逐起伏。對於這些因為鄉誼、利益、政見而聚合起來的集團來說,六年一次的京察,就像是一次大考,既衡量出過去六年他們取得的成果,又決定了未來六年他們所處的位置。所以在京察開始前很久,為了能在大計時佔到一點先發優勢,各方面已經開始發力了。

辛巳京察也不例外,按例主持這次京察的是吏部尚書王崇古和左都御史海瑞,但實際上,經歷了數任強勢首輔後,已經形成了閣重部輕的局面。內閣獨攬朝政,內外考察一手承擔,相權之重前所未有。雖然上任首輔沈默以柔道治理天下,重新與六部商議國家大政,但依然沒有改變這種格局。因此一開始,鬥爭的焦點便集中在內閣。

結果剛在位子上還沒坐熱的首輔張四維,被徹底搞倒搞臭,在家裡休養受傷的身心,沒法出來見人。現在內閣由次輔陸樹聲主政,陸是徐階的鄉黨,但經過十幾年的風吹雨打,徐黨的面貌已經模糊不清,依舊留在朝中的,大部分都投入了沈黨的懷抱。陸樹聲雖然自持身份,一直跟沈默若即若離,但這次京察是與魏、諸、唐站在一條戰線,是毫無疑問的。

在內閣遭到失敗,晉黨當然不能善罷甘休,張四維掛了,王崇古只能挑起大梁。雖然他希望與沈默講和,但涉及到在朝廷的生存空間,還是寸土不能讓的。而且這位老天官在黨爭之外,還有一番夙願,就是使吏部徹底擺脫內閣的控制,恢復當初首輔、天官並駕齊驅,共領百官的景象。

為了挽回頹勢,王崇古決心利用京察來削弱沈黨的勢力,提高吏部的地位。當然他不會像張四維那樣,把自己拋到風口浪尖上去,只需要一邊敲敲邊鼓,便能達到目的,因為與他一同主持京察的,是大名鼎鼎的海瑞海剛峰。有了這柄正氣浩然的大明神劍,他可以借秉公澄汰、無所徇私的名義掩藏結黨攻訐的事實。

在京察開始之前,王崇古先出招了——按慣例,吏部都察院考察的結果,要經閣臣上奏皇帝。他知道如果仍按京察舊例,勢必會因內閣的阻撓,無法達到打擊的效果。因此決定直接將察疏上奏皇帝。內閣方面,陸樹聲等人雖然據理力爭,但因為張四維的事兒,萬曆皇帝恨不得把他們都刨坑埋了呢,因此不理睬內閣的抗議,同意了王崇古所奏。

京察開始後,王崇古吸取張四維脆敗的教訓,認為其中關鍵在於科道言官被沈黨所掌握,內閣諸公幕後操縱,科道言官群起攻之,因此能先發制人,處處主動,所以他的目標,便放在剪除言官中的沈黨爪牙上。

不巧的是,輸了一陣的內閣,也同樣把保護言官,尤其是科臣,當成了第一要務。

國朝的六科給事中,雖然官不過七品,但權力之大聳人聽聞,可以規諫稽察六部百司之事,各部事務都必須經過其同意才能執行,否則即可駁回,甚至連皇帝的聖旨,若有不當之處,也可封還。也正因為其權力太大,擔心科臣凌駕於六部之上,太祖皇帝才會將其品級定在七品!

按例,都給事中考滿九年,可直接按成例可外轉從三品參政,看似一步登天,但實則權勢大減,因此官場有‘官升七級,勢減萬分’的說法。所以位卑權重的給事中,是絕對不能用品級衡量的,所以六科共五十八名給事中,向來都是寸土必爭之地!

也正因為給事中如此重要,所以每次京察,這些七品官兒們,都是與部堂大員們一樣,向皇帝自陳。但因為票擬製度的存在,內閣只要強硬起來,就可以代替皇帝,決定他們的去留。

是以王崇古出的第二招,便是奏請本次京察,由吏部都察院來考察給事中,而不是按照慣例,交由上裁。如果這一招一旦得逞,那麼同時掌握著給事中任命權的吏部,就可以趁機完成六科廊的人員更替,將自己人安排進去,從而扭轉一邊倒的局面。

事態到了這一步,沈黨面臨的局面,已經很是危險了。然而內閣諸公,因為和沈默的關係,以與張四維的衝突,已經很難見到皇帝,更別提影響到皇帝的決策了。因此朝野普遍認為,皇帝還是會同意王崇古的奏請,或許明日就會有旨意下達。

這天衙門下班後,吏部左侍郎申時行,卻依然在值房中辦公,直到天色黑下來,才換了便裝出門。說起來,這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