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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5部分

主意,再作計較。”

“嗯……”高拱讚許的點點頭,端起茶盞呷幾口,才擱在桌上開腔,悠悠一嘆道:“你們說的這事兒,讓我想起了一人。古人云,天道六十年一輪迴,此言不虛也。”

“六十年……”精研經史典故的雒遵,反應也是最快,馬上恍然道:“六十年前,乃是正德初年,當時有一個大太監,名氣可比馮保大多了。”

“你是說……”另外兩人也恍然道:“劉謹!”

“不是他又是誰?”雒遵便侃侃道:“當時的武宗皇帝生性頑劣,不理國事,司禮太監劉謹,仗著皇帝的信任竊取了國柄。官員任免、軍政大事無不由他一言而決,連內閣大臣,吏部尚書都成了他的走狗,他的氣焰自然無比囂張!代替皇帝祭祀太廟時,他竟然敢走御道,皇帝接受大臣朝見時,他也都是立在御座旁,從來不迴避,文武百官敢怒不敢言。因而當時朝野都說,大明朝有兩個皇帝,一個坐皇帝、一個立皇帝,坐皇帝只是擺設,立皇帝才是那個說話算數的。”

“劉瑾這樣的鉅奸大滑,是應天地戾氣而生,來世上走這一遭,就是為了擾亂朝綱,把朝廷搞得烏煙瘴氣,把百姓害得民不聊生,把皇帝害得名聲掃地,他就算完成任務了。”雖然這個話頭是高拱起的,但他聽雒遵數落劉謹的罪過,就像馮保的前世一樣,還是氣得七竅生煙,忍不住詈罵道:“如今一個甲子輪迴,這等厭物又託生為馮保,比起他的前世來,更是頭頂生瘡、腳底流膿,壞到了極致!而且當初武宗皇帝好歹已經十五六歲,今上卻只有十歲,十歲的天子如何治天下?還不是身邊的人說什麼是什麼。”

“且這馮保狡猾隱忍,心計深沉,竟讓他鑽營成了皇帝的大伴,還深受李娘娘信賴,如果讓他站穩腳跟,成了氣候,必然會效仿那劉謹事,操縱國政、作威作福,哪怕是三公九卿、部院大臣也得仰其鼻息,任其驅使。這等局面,又有誰願意見到!”高拱越說越是激憤,讓三人微微詫異,暗道一個區區秉筆太監,還不配做首輔的生死大敵吧?

殊不知,高拱的話,只說了一半,還有一半藏在心中,難對人言。身為大半輩子都跟典章故事打交道的翰墨之臣,高拱一想到劉謹那兒,就聯想起武宗正德年間的朝局。那時的內閣也是三位大臣主事。一個是河南人劉健,一個是浙江人謝遷,一個是楚人李東陽。三位內閣大臣的籍貫,竟然與他和沈默、張居正的一模一樣。而且當時劉健是首輔,謝遷是次輔,李東陽排名第三,與他們三人的排序分毫不差,你說這是巧合還是宿命?

更巧的是,那個楚人李東陽也是表面上道貌岸然,實則滿腹的陰險狡詐,更是全無士大夫的底線……要知道,文官素來便與宦官水火不容,就是一對宿命的敵人。高階官員不要說勾結太監,就是給耍橫的太監好臉色看,不去主動壓制,也是會被人看不起的。因此,凡是勾結太監的高官,毫無疑問,必然會成為眾人心目中,出賣良心和人格的典型,不論是當時人,還是後世人,都會作此判斷,不會有第二種可能。

所以稍有節操的高官,便對中官避之如蛇蠍……雖然會因此帶來諸多不便,但比起人格和聲譽上的損失,還是值得的。然而總是有那麼些‘心術不正之徒’,在正面突破無望的情況下,試圖走終南捷徑,透過巴結奉承皇帝的近侍來達到目的。

李東陽就是這樣一位君子眼中的小人,他與劉瑾內外勾結,狼狽為奸,一年之內,竟把首輔劉晦庵、次輔謝木齊全部排擠出內閣,終於實現夙願,當上了首輔。

天道輪迴,六十年過去了,如今的形勢比那時還要危險。原因有三,第一,武宗皇帝繼位時,畢竟已經十五歲,算是半個大人了。而當今天子才十歲,還什麼都不懂呢,自然更容易被矇蔽;二是馮保和張居正的組合,比劉謹和李東陽的組合更加的陰險膽大,也更加難以對付;第三,也是最關鍵的一點,當今的生母李貴妃,不是武宗皇帝的母親張太后那樣膽小本分,從不干涉朝政。在潛邸時,高拱就看出來,李貴妃這女人工於心計、城府很深,更有顆不甘寂寞之心。一旦她要是也摻和進來,和馮保張居正形成的鐵三角,就真的固若金湯,牢不可破了。

‘拖得越久,這種危險就越大……’想到這,高拱終於下定了決心,抬頭望向他的三個學生。韓楫三人早就等著他拿主意了,全都眼中放光的盯著座師,只聽高拱咬著牙問道:“這惡奴可是犯了欺君之罪,你們說,該當如何處置?!”

“若不趁機把這廝除掉,必將後患無窮!”他有什麼心思,全都寫在臉上,門生們自然不會猜錯,異口同聲道:“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