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二十一史,有成功的先例麼?”王寅還是不想放棄最後的希望。
“事在人為!”沈默卻已經走出了彷徨,不願再回到首鼠兩端的狀態,道:“之前的人做不到,那是時機未到,現在機會就在眼前,不去做就是辜負歷史的垂青了!”
“既然如此,”見沈默主意已定,王寅苦笑一聲道:“和我說說,您都做好了哪些準備吧?”作為謀士,改變不了領導的方向,就只能改變自己的方向。
“拿得出手的東西不多,”沈默兩手一攤道:“不過是一個叫胡有才的江湖騙子,和一個小小的蠟丸罷了。”
“就這些?”王寅瞪大眼道:“餘君房忙活了這多天,就這麼點成果?”
“這就足夠了。”沈默淡淡一笑,故作輕鬆道:“功夫練到至高的境界,片葉飛花皆可傷人。我雖然還沒那麼厲害,但也得看對手是誰吧?”
“大人切不可大意。”王寅正色道:“我們要的不僅是眼前的勝利,更重要的是,不能輸了將來。不然,現在所作的一切,都沒有任何意義。”
“受教了。”沈默點點頭道:“所以我這一招,叫無招勝有招。”說著便把自己的計劃和盤托出,聽得兩人嘴巴張得有鵝蛋大。
三人正在就沈默那匪夷所思的計劃,外面響起搖鈴聲,便馬上打住話頭,問道:“什麼事?”
“大人,高拱來了。”侍衛長小六子的聲音響起。
“老高還是來了。”沈默笑著站起來道:“看來心裡很是不踏實啊。”
“我看,他不過是為了萬無一失。”王寅笑道。
“你們再合計合計。”沈默笑笑道:“我得出迎了。”
他趕緊來到轎廳,便見高拱已經下轎。沈默快走兩步迎了上去,雙手一揖說道:“元翁,您怎麼親自來了?”
高拱拱手還了一禮,道:“有些事兒得來跟你碰碰頭。”
不說商量而是說碰頭,沈默自然聽得出,這是既要擺上級的架子,同時也把他當朋友看待。於是笑道:“有什麼話,不能回去內閣說道?”
“明天說就晚了。”高拱搖頭道。
說話間,兩人已走進了正廳,沈默把正座讓給了高拱,自己打偏坐在右首。喝了幾口茶後,高拱也不繞彎子,劈頭就道:
“江南,京裡的事情,你都知道吧?”
“嗯。”沈默點點頭道:“回來聽說了,元翁您的一道《陳五事疏》,收回了司禮監的批紅權,實在是大快人心!大快人心啊!”
“我說的不是這個,”高拱搖頭道:“也難怪,這幾天電光火石,發生的事情太多了。”說著便將自己解決馮保的全盤計劃告訴了沈默,鬥志昂揚道:“明日早朝,便是此獠授首之日,希望你我能共同進退,齊心協力為朝廷除此大患!”沒待沈默回答,他又補充一句道:“我從楊蒲州那裡來,他那邊已經沒有問題,你怎麼樣?”
“自當聽從差遣!”沈默毫不猶豫道:“唯元翁的馬首是瞻!”
高拱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便滿意地走了,連口茶都沒來得及喝,他還要忙著去聯絡其他人。
高拱前腳走,後腳馮保便神神秘秘的來了。
第八八零章 逆天(上)
隆慶六年八月初一,平旦。
天剛矇矇亮,京城各處通往皇城的各條街衢上,大小各色官轎一乘接一乘的匆匆抬過。被攪了好夢的京城百姓,便知道,今天是百官大朝的日子。
等沈默的官轎在左安門前落下,已經有數百名官員先到了。今天是新君登基後的首次大朝,按例,在京各衙門的官員,無論品級大小,都要來參加……當然,大部分人,只能在午門外向皇帝磕頭,進不了紫禁城。
一見沈閣老到了,原本交頭接耳,氣氛稍顯詭異的人群,頓時鴉雀無聲。對於大量中低層官員來說,這位戰功赫赫的當朝太保,實在是太過高遠的存在,加上這些年,他在朝廷的存在感稍弱,所以難免給人以陌生感。沒有人敢上前和他寒暄,除了唐汝輯、褚大綬、徐渭等老熟人。
“還以為你今天不會來呢。”徐渭對沈默是滿腹的牢騷,自己這些年,為了他的教育大計,死活賴在國子監。誰知事到臨頭,沈默卻當起了縮頭烏龜,這怎能不讓他們這些,把希望寄託在他身上的傢伙寒心呢。
“完事了自然回來。”沈默摸摸鼻子,苦笑道:“你都來了,我能不來?”
“我是來看熱鬧的,你也是?”徐渭都五十多的人了,還改不了那尖酸刻薄的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