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一字一句,不容反駁動搖。一句“老子今天就讓你退休”,像針一樣戳人眼,賈福貴眼球發紅,手指顫抖……
自打這天之後,賈老頭子真就“退休”了。
這人第二天,一病不起,就不出屋了,跟二隊的周隊長告了長期病假,沒再跟羅強爭執,蔫兒不唧得,躲了。
賈福貴病了,二隊的人雖然不歸一大隊邵隊長直接管理,邵鈞查鋪時仍然關心了一句:“老賈,哪不舒服?要去醫院嗎?”
賈老頭子半眯著眼躺被窩裡,擺擺手:“真不勞煩邵警官。”
邵鈞特認真:“我可以幫你報個額外探親的機會,讓你家裡人過來看看,照顧照顧你。”
賈福貴勉強笑道:“……家裡沒啥人了,也不會有人來看我。”
邵鈞一聽這個,心裡同情,說:“那你以後需要啥,跟我說。”
邵鈞臨走在這人床頭櫃上留了一罐蛋白粉,一小盒城裡稻香村買的蛋糕桃酥。
邵隊長對犯人一貫很仗義,不欺負人,三監區的人都知道,都待見邵隊長。賈老頭子欲言又止,點了點頭,盯著邵鈞出門的背影盯了很久,眼神緩緩陰沉下去……
每週政治課例行的自檢揭發活動,羅強面前擺著一沓子紙。他想了又想,寫下一些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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紙上寫的都是要命的大事兒,這要是一遞上去,三監區又得炸一回。
以他念小學初中區區幾年積攢的墨水,碼出上千字兒,真挺不容易的。寫完後,羅強捧著揭發材料前思後想,皺著眉,不動聲色,默默再將那幾張紙團掉了,撕成碎片,沒上交給管教……
道上的人,有道上行事的規矩。該他管的,惹到他的,做老大的義不容辭一肩扛;可不干他的事兒,他就不應該管。
羅強道上混這麼多年,規矩他還是懂得。反水,揭發,擋害,賣眼線……這些都是令人不齒的下作的路數。他羅強即便能靠這一手撈到減刑的好處,說出去也難聽,栽他的面兒。羅強才懶得管二大隊犯人與獄警之間能鬧出多少亂子,他心裡只惦記大白饅頭,只要饅頭安生無恙,他不想炸刺兒多事,連累到饅頭。
88、第八十八章神秘人物
幾天之後;一個下午;羅強在食堂裡做手擀麵;晚上準備給大夥露一手;做茄子汆兒面。
他把面和得不硬不軟一大坨;手感正好;在案板上撒些乾麵粉,用擀麵杖把面坨慢慢向外推擀;擀成一大張麵餅。這時候再把擀麵杖裹在麵餅裡;手指捋著推著,向外推卷;擀麵杖換個方向捲起來;再繼續推卷;這樣來來回回,把面片擀得越來越薄。這麼切出來的麵條細韌,勁道……
這是羅爸爸家傳的,老北京人做手擀麵的手藝。開春立夏溽暑各個時節,配一碗西紅柿汆兒面,茄子汆兒面,扁豆麵,酸菜肉末面,很是清涼爽口。
胡巖坐在案子邊,一隻手撐著腮幫子,一眨不眨地看羅強擀麵條。
羅強眼皮都沒抬,哼道:“看啥看,沒見過?你媽沒給你做過麵條?”
胡巖拋了個勾人的眼神兒,說:“我媽也會做,可是我媽沒你耐看。”
羅強:“……”
羅強是拿小狐狸這種又賤又賴又牛皮糖的纏人功夫沒轍,抄起擀麵杖一揮手:“去剃你的頭去!滿身都他媽是頭髮茬子,都掉我這面裡了!”
胡巖聳肩道:“今兒就沒人剃頭,我店裡沒人,我閒得,我看看你不成?”
羅強:“你小子可以滾了。”
胡巖:“邵隊長來了我立刻就滾。”
外面配送公司給監區食堂送貨的冷藏車緩緩開進來,穩穩地剎在食堂後門,司機師傅跳下車。
羅強上回就是鑽這輛車的底盤,越獄跑出去做活兒。
羅強透過食堂大玻璃窗瞧見了,擱下手裡的麵餅,摘下圍裙擦了擦手,一掀門簾,出去幫司機卸貨。
老張師傅一張黝黑的臉露出憨厚的笑容,衝羅強點點頭,互相都是熟臉兒。羅強二話不說,上後廂抬貨,老張攔了一下:“你不用忙,我帶個幫手來。”
老張師傅扭頭一指身後扛了一箱冷凍雞腿的年輕人:“就他,輝子,你們認一認,以後都他給你們送貨。”
羅強詫異,直起腰,盯著新來的人。那年輕人是個寸頭,後脖子和手臂曬得很黑很糙,幹活兒手腳麻利,勤快,一會兒就搬了十幾箱,悶不吭聲,也不廢話。
羅強湊頭給老師傅遞煙,遞火,問:“張師傅,不是一直您送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