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的托馬斯
是個擦洗工。西蒙常常一等幾個小時,想撞見托馬斯,但托馬斯從未停下步來跟他說說話。
他與那位大下巴編輯混在一起,唯一原因就是編輯的命運使他想起了父親。那編輯從未
聽說過托馬斯,關於俄狄浦斯的文章早已給忘了。是西蒙向他談到這篇文章,求他去勸說託
馬斯在請願書上簽名。編輯同意了,因為他希望為這個他喜歡的孩子做點好事。
無論什麼時候,西蒙回想起他與父親見面的那一天,就為自己當時的怯場而羞愧。父親
不可能喜歡他,在他這一方面,他喜歡父親。他記得他們的每一句話,而且隨著時間的推
移,他看出這些話是何等正確。他印象最為深刻的一句是:“懲罰自己不知道做了些什麼的
人是殘暴的。”當女朋友的叔叔把一本聖經交到他手,耶穌的一句話特別震動了他:“原諒
他們,因為他們不知道他們做了什麼。”他知道父親是無宗教信仰者,但從這兩段相似的話
中,他看到了一種暗示:父親同意他選定的道路。
大約在他下農村的第三年,他收到了一封托馬斯的信,邀請他去看看。他們的聚會是友
好的,西蒙感到輕鬆,一點也不結巴。他也許沒有意識到他們互相併不十分了解。約四個月
之後,他收到一份電報,說托馬斯與妻子喪生在一輛貨車之下。
大約就在那個時候,他聽說父親以前的一位情婦住在法國,並找到了她的地址。他極其
需要想象中的眼睛追隨著自己的生命,於是間或給她寫一些長長的信。
24
薩賓娜不斷接到那位悲哀的鄉下通訊者的來信,直到她生命的終結。很多信一直沒有讀
過,她對故土的興趣已越來越少。
那老頭死了,薩賓娜遷往西方更遠的地方,遷往加利弗尼亞,更遠離了自己出生的故
國。
她賣畫沒有什麼難處。她愛美國,但只從表面上愛,表層下面的一切對她都是異己的。
腳下的泥土裡沒有爺爺和叔叔,她害怕自己被關進墳墓,沉入美國的土地。
於是,有一天地寫了一份遺囑,請求把她的屍體火化,骨灰撤入空中。特麗莎與托馬斯
的死顯示著重,她想用自己的死來表明輕,她將比大氣還輕。正如巴門尼德曾經指出的,消
極會變成積極。
25
汽車在曼谷旅館前停下來。人們再也不想主持會議了。他們成群給夥任意去觀光,有些
出發去寺廟,另一些去妓院。弗蘭茨在巴黎大學的朋友建議他們一起過夜,但他更願意一人
獨處。
他走到街上時,天差不多都黑了。他老想著薩賓娜,感到她在看著自己。每當他感到她
久久的凝視,便開始懷疑自己:他從來就不知道薩賓娜想些什麼。現在,這種懷疑也使他不
舒服。她會嘲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