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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縹緲

白雲飄飄,我會慢慢蒼老

陽光很好,就在這天跌倒

我說:“你記性真好,不學外語浪費了。”這次晚會我仍然記得,那天楊陽感冒,沒法唱歌,我就客串了一回主唱。歌是五年前寫的,當時我大二,對大學徹底絕望,萌發了退學的願望,因為不知道退了以後幹什麼,只好繼續留在大學裡勉強度日。現在連我自己也記不清歌詞,沒想到卻有人能完整地背誦出來。

“那天我正好帶著隨身聽,就錄下來了,後來打聽到,歌是你寫的。”喬巧說。

“慚愧慚愧,已是陳詞舊曲,現在聽了都臊得慌。”多年後再次聽到當年寫的歌,就像聽父母講述自己小時候尿炕的事情,既感覺可笑,又為自己曾有過這樣的經歷而不好意思。

旁邊三個男生正在揮汗如雨地吃一份大盤雞,一個比桌子小不了多少的盤子擺在中央,三人將T恤的袖子撩到胳肢窩,露出腋毛和胳膊上線條分明的肌肉,津津有味地啃著,骨頭吐了一桌子,看得我自愧不如,甚是羨慕。我現在雖了(注:不行了的意思),頂多啃個雞爪子,吃兩塊土豆,一盤宮保雞丁都能把我吃撐著。在校生和畢業生的區別不僅在於飯量的大小,還體現在對衛生和環境的要求上。

服務員給這桌端上一盆酸辣湯,大拇指始終泡在湯裡,直到放下湯盆,才從湯裡拔出大拇指,面板明顯比周圍白了一塊。如果是我,堅決會讓飯館再換一盆,但這三個學生毫不在乎,一人一大碗咕咚咕咚喝下去。我想後退幾年的話,我也會拿起就喝,當年我連在食堂吃出肯定不是動物的指甲蓋時食慾都絲毫不受影響,涮過手的湯又怎能澆滅我對食物的渴望。

飯館裡沒開空調,只有一臺電扇在工作,吃飯的學生汗流浹背,但高漲的食慾和熱烈的言談並沒有受到影響,依然推杯換盞、添菜加飯。我待得實在難受,去開空調,老闆不準,說現在才33℃,還沒超過體表溫度,用不著,但我還是按下啟動鍵。還沒回到座位,就聽“嘀”的一聲,空調吹風口的擋板又合上了。我回頭一看,老闆雖然遠離空調,但手裡有遙控器。

學校邊上的飯館雖然服務跟不上,卻總能滿座,主要取決於飯菜的質量。不是說這裡的飯菜多麼精細,那樣反而不一定受學生歡迎,只有把準學生的喜好,才能掙到學生的錢。首先,學生都是二十歲上下,正能吃的時候,飯量和菜量一定要大,外面飯館一塊錢一碗的米飯頂多二兩,這裡就要換大碗,怎麼著也得四兩,別的地方用七寸盤盛菜,這裡至少得是九寸的,狡猾點兒的老闆可以用九寸盤裝七寸盤的菜量,學生一看盤大,就愛來。其次,炒菜得油大,學生之所以不吃食堂,就是因為沒有油水,經常吃完飯去刷飯盒發現根本不用洗滌

靈,刷過飯盒的水還沒有自己洗臉的水油星兒多,來飯館吃飯就是為了給自己上點兒油,所以飯館炒菜一定要多放油,盤裡汪著的油越多越好,千萬別捨不得這點兒油,哪怕等學生吃完把盤裡的油回收再利用,也一定要吃得學生油脂麻花,那樣才會有回頭客。再次,啤酒必須便宜,能賣一塊五,絕不賣兩塊,能賣一塊四,絕不賣一塊五,因為好多學生就是奔著喝酒來的,酒一喝起來,自然少不了點菜,捨得孩子,才套得住狼。

這時有人叫了喬巧一聲,喬巧一抬頭,見是同宿舍的女生,向她招手。

“吃飯了嗎?”喬巧問。

女生顯然是還沒吃飯,但看旁邊有人,不好意思坐下:“不用了,你們吃吧。”

“沒事兒,一起吃點兒吧。”喬巧拉開身旁的椅子,讓女生坐下。

女生坐下後,看了我一眼,突然瞪大眼睛:“你不會是……”

喬巧介紹我說:“他是邱飛。”然後介紹那個女生,“我上鋪,陳小莉,高中我倆就一班。”

“啊?真的是你!”陳小莉一臉意外。

我掏出身份證:“不信你查。”

“你們怎麼碰到一起的?”陳小莉搖晃著喬巧的胳膊問道。

“就那麼就碰到了。”喬巧說,“你們先聊,我去趟衛生間。”然後出了飯館後門。

這家飯館沒有衛生間,想上廁所,講公德的話只能去教學樓或宿舍樓上,至少得七八分鐘,不講公德的話,出了門一拐彎的旮旯就能解決,半分鐘就能回來,但現在是白天,我想喬巧應該不會。

飯館的前門挨著大街和車站,後門一出就是學校,飯館成為貫通校內外的捷徑,很多學生不想繞遠道走校門,就會從飯館穿過,但全校一萬多師生都從這裡走的話,生意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