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禁一驚。
“沒零錢找就請我吃飯吧,否則不告訴你。”喬巧一臉得意。
現在的情況敵暗我明,顯然買盤、搭話、送盤都是喬巧設計好的,為了弄清她這麼做的真相,只好請她吃飯。很有可能吃飯也是她安排的圈套之一,但已經陷進來了,就不怕陷得更深,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倒要看看她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不會是替周舟給我送信來了吧,兩人同為一個系的學生,上學的時候應該就認識了。
和喬巧去了我上學的時候常去的那家飯館。大一的時候,我和楊陽曾經在這裡喝過一個通宵,鬧得服務員們一宿沒睡,要不是因為老闆教導她們顧客就是上帝,她們差點兒就報告學校督察隊了。如今那些服務員都已不知去向,七年過去了,應該為人妻母了,她們是否還記得,那年冬天一個雪花飛舞的夜晚,兩個十九歲的鬱悶學生坐在那裡喝了一晚上啤酒,他們對暗無天日的大學生活何時才能結束大發牢騷。一轉眼,一切都煙消雲散,他們二十五歲了。
飯館依舊座無虛席,看來食堂的飯菜還是難以下嚥,不知道現在是否還用鐵鍁炒菜,掃帚刷鍋,搞得菜裡總有一股土腥味。這時一桌人剛好吃完,喬巧趕緊一屁股坐下去,身手之敏捷一看就在公共汽車上搶座鍛鍊過。 我坐了過去,這張桌子鄰窗,第一次和周舟吃飯也是這張桌子。
坐下後,喬巧問的第一句話就是:“你現在做什麼工作,不會真淪落成盤販子了吧。”
我說:“賣盤怎麼了,至少我自力更生,艱苦創業。”
喬巧說:“沒什麼,我是羨慕你,都有自己的產業了,總資產有多少,上市了嗎?”
我說:“別拿我開涮了,你知道我不是賣盤的,真要是倒好了,聽說電腦剛剛在中國普及的時候就開始賣盤的那些人,現在都成了IT精英,在中關村已是風雲人物。”
服務員拿著選單過來問吃什麼,我讓喬巧點,她問我餓嗎,我本來想貧一句:不餓,看見你我哪兒吃得下去。但因為還不熟悉,便沒說。只說不太餓,喬巧說她也不餓,就喝點兒酒吧,便要了一個老醋花生、涼拌金針菇和泡椒雞爪子,末了跟服務員說了一句:“再拿兩瓶啤酒。”
我說:“沒想到你還有喝酒的嗜好。”
“陪你喝,知道你能喝。”喬巧說。
“你到底是誰啊,怎麼什麼都知道。”眼前的喬巧讓我充滿疑惑。
喬巧說:“我是01級的,看過你們樂隊在學校演出。”
啤酒上來了,喬巧倒了兩杯,一杯推到我面前,拿起另一杯和我碰了一下說:“你可曾經是我的偶像啊,今日相見,幸會幸會!”
我心裡暗自發笑,以前只有我崇拜別人的份兒,沒想到還會有人崇拜我,一不留神成了偶像,我有意貶低自己說:“你說的不是嘔吐物件吧,那時候學校辦晚會,學生會倒是非常願意讓我們演出,因為我們一上臺,總會引起臺下爆笑,如果就為了博觀眾一笑,我們亮相的效果比小品和相聲好多了,但是負責場地的老師特不樂意讓我們登臺,因為演完以後,臺上總會留下礦泉水瓶子、香蕉皮、蘋果核什麼的,不好打掃。開始還有人扔西紅柿和煮熟的雞蛋,我們會撿起來擦擦放進嘴裡,邊吃邊演奏,後來觀眾覺得太便宜我們了,就扔不能吃的。”
喬巧說:“不至於吧,我看過幾場,挺好的,我還一個勁兒鼓掌,巴掌都拍疼了。”
沒想到自己當年還有如此忠誠的樂迷。我知道現在好多人都兩面三刀,當著面能把你捧上天,背地裡把你說得狗屎不如。為了得到對於那支記錄了我們青春印記和成長的喜怒哀樂的樂隊的客觀的評價,我進一步探聽虛實:“你看過我們幾次演出?”
喬巧喝了一口酒說:“我入學那年的迎新晚會上,你們唱了一首自己寫的歌,叫《稻草人》,歌詞我現在還能背下來呢。”說著便開始旁若無人地吟誦起來:
我佇立在麥田之間
渴望擁有燦爛的明天
身上穿著樸素的稻草
人們笑我愚蠢的外表
世間的凡事紛紛擾擾
卻不使我為此煩惱
我並非沒有頭腦
也會像他們一樣思考
我向往山的那邊
聽說那裡總是藍天
沒有自由的雙腳
我羨慕空中翱飛的小鳥
無法隨心所欲地奔跑
依然會在某天摔倒
我看到雪花飛落
感到未來虛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