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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部分

先生的時候,我就知道,在北方的時光我們也將錯過。雖然你愛我愛得太遲了,但是我對你充滿感激,我本來以為我愛你,這將是漫長的見不到頭的隧道,這麼多年,我付出很大的努力讓自己不要逃出這個隧道,而現在,終於你也在裡面了,我們不會見面,但是在這隧道里面,我知道你也在。

小五,其實對我來說你已經不再是小五了,你就是我的愛情了。

我沒有去見小五,我的手機整整關機兩個星期,直到我感到小五應該已經離開北方了,我感到他的氣息又再次遠去了,他重新又回到我心臟的角落裡面,我才小心翼翼地開機,所有的短訊息我看都沒有看就全部刪除了,毫不猶豫地按下YES鍵。

這段日子一定是我掉眼淚掉得最多的日子,也一定是我有生以來最最孤獨的一段日子,過去我很少哭,但是好像眼淚突破了某道防線以後就變得肆無忌憚起來,隨之而來的則必定是孤獨。在山坡上上課的時候,講社會學的老師曾經說到獨生子女的問題,說獨生子女是從小就孤獨慣了的一代人。可是老師,這肯定是錯的,在我來到北方以前,我根本不知道什麼是孤獨。我回想起過去的日子來,連我所不信任的春天也變得生機勃勃,我們一圈人偷偷坐在小花園裡面吃西瓜,喝酒,我們甚至還跳舞,在傍晚空蕩蕩的舞蹈教室裡面跳舞,那時候是我們,我與忡忡、小五還有很多很多的人在一起,我與很多人有過短暫而美妙的友誼,我又愛上過很多人,我寫過那麼多的情書,雖然長得不好看,雖然有很多行為規範,雖然每天要寫家庭作業到很晚,要擔心考試,擔心很多事情,沒有葵花色的頭髮,沒有裙子,也沒有一個男朋友,但是從來不感到孤獨呀,就算每天晚上都是一個人在房間裡面,但是閱讀的快樂重重地將我包圍起來,夜晚只嫌太短。

現在每天去出版社上班竟然成了最快樂的時光,雖然我依然是那個恍恍惚惚,活在夢裡面一樣,年輕而又極端內向的女編輯。但是每天辦公室裡面總是熱熱鬧鬧的,女人們中午勾肩搭背地去吃午飯,我有時也混跡其中,像是個被所有人照顧的小妹妹,我害羞地回答著所有人的問題,從來提不出問題,也陪著她們去逛街,走在白天明晃晃的北方城市裡,總是虛無地滿足起來,物質又很豐富,好像很熱鬧。

而最難熬的一定是夜晚,夜間狂躁症時時都在襲擊著我,我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會落到這個地步,大學裡面有個與男朋友同居的女同學,有次撩起裙子給我們看她小腿上面的煙疤,她的男朋友常常與別的女同學發些曖昧的短訊息,每每被她看到她就躲進廁所裡面,用香菸燙自己的小腿,直到疼得叫出聲音來,男朋友就會破門而入把她抱出來,其實她是很害怕的,她很害怕有一天她疼到大叫起來,卻根本沒有人破門而入。

我發現我與她是一樣的,我所希望的也只是在這樣孤獨的夜晚,有人聽到我在哭,並且安慰我,不要叫我就這樣哭著哭著睡著了。

有個晚上我在他的沙發上面看英文版的《白象般的群山》,海明威,這個少年時代很多女孩子都喜歡過的作家,而我最喜歡的還是他這個短篇,多年過去,幾乎要忘記它的中文譯名,我的記憶一塌糊塗,我根本就想不起來那個我曾經愛慕過的圖書館少年的名字來了,過去的歲月正在迅速地遠離我,我卻沒有意識到。

男人說:“我們可以擁有所有的東西。”

女孩說:“不,我們不能。”

男人說:“我們可以擁有整個世界。”

女孩說:“不,我們不能。”

男人說:“我們可以去任何地方。”

女孩說:“不,我們不能。”

為什麼我喜歡這個小說,為什麼我讀過他寫的那麼多硬漢形象,而到最後我喜歡這車站上兩個人的對話,我突然意識到這男人是個說謊者,他是個甜言蜜語的說謊者,他其實根本不知道自己要面對的是什麼,而女孩們,是執著的自衛者,但是到最後往往明知是謊言,還要陷進去。這天他很晚很晚都沒有回來,我在沙發上面幾次昏睡過去,又醒過來,看鐘,鍾緩慢地走著,這就是我的夜晚,時間怎麼也過不去,好像梗住了,我就被停滯在那裡。我縮在電腦前面看動畫片,身上裹著毯子,坐著不動。就在這時候我想起馬肯來,在事情過了那麼久之後傷害才慢慢地顯現出來,在我幾次半夜自己縮在毯子裡面哭的時候,我想起馬肯來,全部的事情似乎都濃縮起來,濃縮起來的就成了馬肯嘴唇上的那個烏青,很多時候我想不起他的臉來,但是我能夠想起那片在逆光裡面帶著烏青的嘴唇,烏青無情地放大,充滿了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