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不再需要剪頭髮了吧,我想把頭髮留更長。”
“嗯,是的。”我們都知道這背後的臺詞是什麼。
我兩天後才回家去,我與王大偉分手的時候連擁抱都沒有擁抱一下,他去超市裡面給我買了一根雪糕,我很歡喜地接受他的這種習慣性殷勤,然後他跳上一輛計程車,我走到了最近的地鐵站。我的心裡滿懷著報復的快感,我走上樓梯的時候心臟簡直就要蹦出來了,但是我裝作若無其事地推開門,我調整著自己的神態,調整著自己的身體動作,調整著腳步,像是很雀躍又像是很冷淡,我不懷好意地想象著他暴怒地衝過來,但是房間裡面靜悄悄的,只有嗒嗒的鍵盤敲擊聲不斷地傳出來,像是在示威,又像是根本不在意,他的房門緊閉著,但是我能夠想象他含著煙像個鋼琴家那樣在鍵盤上面演奏,沉醉,對於我的回來根本不知不曉。原來在意的人只是我自己而已,我多麼像是一個可笑的小丑,用盡全力地表演著誇張的節目,恨不得把自己的頭拗下來當綵球在手裡耍著逗樂,但是底下那個唯一的觀眾卻執著著看著邊上的噴火女郎表演。
我坐在自己的房間裡面,他當中跑出來上廁所,但是顯然也沒有察覺我已經回來了,很快就傳來馬桶抽水的聲音,然後他就回到房間裡去,門輕巧地搭上。我實在是忍不住了,我像個失敗者那樣去敲他的房門,他跑過來開門,看到我,詫異了一下,然後笑著說:“你回來啦。”這種不在意是根本偽裝不出來的,我恨不得在他的臉上重重地打一拳。他不問我這兩天去了哪裡,好像他並不關心,他也的確不會關心,只有在他的躁鬱症發作的時候,他才會想到我,只有當他想吃藥卻又沒有藥的時候,他才會來叫我,如此想來,我倒是希望他永遠是那個脆弱的躁鬱症患者。
王大偉在這個時候打電話過來,他的電話像是救了我。
“你到家沒有?”他問我,雖然我們才分開短短兩個小時而已,他的聲音已經像是一個我永遠都不會再遇見的陌生人。在臨走的時候他關照我到了家裡一定要給他發訊息,其實當我走進地鐵站的時候他就已經變成了一個路人。但他的關心無疑是每個女人都會喜歡的,我當真像是個被人寵愛的小姑娘,我迎合他的甜蜜幾句,臉上卻是面無表情,掛了電話以後J先
生才問我:“是誰打來的?”
“這兩天跟我在一起的人。”
“哦。”他突然像是醒悟過來什麼似的,臉沉了下來。
“男朋友?”他問我。
“不是的,估計以後不會再見面了吧。”我覺得自己分明是在作踐自己,擺出一副對什麼都不以為然的模樣來,其實心裡慌得要命,怕自己所有的把戲都會輕易被他戳穿。但是他顯然是被我當頭打了一悶棒,於是我變本加厲地講著,用盡可能誇張而無所謂的口氣說著這兩天的事情,甚至告訴他賓館的名字,床單的顏色。他的臉色變了,我應該高興的,但是已經晚了,如今他表現得再如何沮喪都已經晚了,因為如果他真的在乎我的話,他怎麼會對我這兩天的沒有蹤影表現得不聞不問,他不在乎我,不管他現在怎麼做,都無法彌補,所以我只是盡全力地傷害他,我傷害自己,試圖以此來傷害他,卻不知道能夠有多大的收效。
最後他被我激怒了,指著我的鼻子一字一頓地說:“你很輕賤。”
那天晚上,我真正孤弱無助地坐在床上眼淚一個勁地往外面湧,這完全不是我所想要的結局,我看不起自己的軟弱,用手指甲狠狠地掐自己的小腿,痛到呻吟起來,我心底裡是希望他聽到的,盼望著他來救我,但是這不可能,我徒勞地盼望著怎麼也不可能發生的事情,每次的結果無非是哭到累,哭到困,自己說服自己睡過去,Please don’t keep me from crying to sleeping,當我在無意中聽到這句歌詞的時候,覺得這曲子唱的就是我啊,可是他根本就不能夠救我,他永遠不會是那個我幻想中的武士。
第二天白天他休息的時候,我去他的房間裡面整理那些列印出來的稿子,這兩天裡面他洶湧澎湃地寫了很多東西,他的狀態好像是這幾個月來最最好的,那些文字拼命地擁擠在一起,字字都充滿力量地蹦出來,迫不及待,他根本就沒有因為我的出軌而受困擾,他只是為了他的小說和那個幾乎已經是幻覺裡面的女人而活著的,他的小說裡處處都是那個女人的影子,陌生的影子。我想著,這就是我荒唐度過的兩天呢,我突然覺得自己想象中的畫面是多麼可笑,好像是一幕滑稽的諷刺劇。
可是這天我握著那些稿子,一眼就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