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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部分

她的聲音輕輕的,好像唯恐驚醒了什麼一樣:“我記得那是1984年吧,我還很小,只覺得它是世界上最好吃的食物。可是在那時候,一角五分錢的蛋奶冰棒也是種奢侈的零食。我就想,等將來有錢了,我就買很多很多蛋奶冰棒,吃個夠……”

她笑了,語氣裡帶著惋惜與失落:“可是後來,當我們有錢了,冰淇淋的品種也越來越多了的時候,我卻再也找不到1984年的蛋奶冰棒了。”

她看著他,表情真摯,眼裡閃爍著星光:“郭特助,我這輩子錯過了很多東西,對不起很多人。我現在知道後悔了,可是許多事卻像那時候捨不得吃的蛋奶冰棒一樣消失了,再也無法挽回了。我知道你也是聽命行事,可是這一次,你不妨相信我。”

她的神情堅毅,她的語氣堅定:“我會陪著他,陪他一輩子。陪他把生命延長到十年、二十年、三十年……甚至更多。我要陪他創造一個肝移植史上的奇蹟!所以,如果你想看到你們沈總能開開心心地多活幾年,不妨告訴我他的地址。”

說完這句話,她轉身往外走,郭柏威在張口結舌中只聽見她扔下最後一句話:“我在中悅住三天,三天後,我會先從國內的每一間‘離園’開始找起!”

看著她遠去的背影,郭柏威的頭開始劇烈地疼起來。

郭柏威掙扎了整整三天。

三天裡,他眼睜睜看著桑離出沒在酒店各個角落:餐廳、商場、酒店大廳……除了辦公區,她的身影幾乎已經無處不在。

她似乎刻意在他面前晃來晃去,提醒他給她一個答案。

她的目的達到了:現在,只要她的影子出現在郭柏威的視野中,他便痛苦地想到這個詞——“鬧心”。

下午的時候,郭柏威路過壁球室,一轉頭,就看見桑離在打壁球。

能看出來,桑離的反手擊球很流暢,只可惜她的腿受過傷,所以整個身影都顯得吃力。可是她仍然很努力地擊球、救球,偶爾停下擦把汗,手裡拎著球拍,對著一面牆發呆。

玻璃牆外,郭柏威看著桑離的背影,情不自禁停下腳步。他甚至還恍惚了一下子,覺得沈捷就站在他面前,正微笑著陪桑離打球——時至今日,他仍然記得沈捷教桑離打壁球的情景,那時候,她儼然只是個孩子。

那時候,沈捷也是那樣意氣風發的男人,最好的年紀,事業有成。

如今,不過只是三年。

三年,分分合合,幾次面臨生離死別,郭柏威自始至終是個旁觀者。他不是不知道,沈捷離開桑離,需要多麼大的勇氣——許多時候,要對自己狠,才能對別人仁慈。

於是,這三天裡,他幾次拿起電話想告訴沈捷桑離在中悅的訊息,可是猶豫很久,最後仍然是把話筒放下。

他不用猜也知道,只要他複述了桑離的決定,沈捷一定會迅速出國,徹底躲開。

因為很顯然,這一次,沈捷是真的想要離開他的小姑娘了。

可是,他的小姑娘顯然不這麼想。她鐵了心要去找他,要陪他走人生的後半程——郭柏威這多年來也算閱人無數,他不認為自己看走了眼,他分明從桑離的眼睛裡看到從未有過的堅定與愛。

那麼,自己要不要推波助瀾?

他不怕沈捷的威脅,他也不怕沈捷真的打發他回家吃自己。他只怕如果桑離出現過了再離開,那顯然只會加重沈捷的病情。

從師兄弟到上下級,從好朋友到好搭檔……郭柏威和沈捷之間的感情遠非工作關係那麼簡單。他曾陪沈捷走過父親去世、入住中悅、開拓版圖、尋找桑離……以及所有那些後來的路。

他知道沈捷想要什麼,也知道沈捷不要什麼;他知道沈捷期待什麼,也知道沈捷害怕什麼……

站在壁球室外,郭柏威猶豫了。

第三天的頭上,桑離沒有食言——她訂了去G城的機票,決定從那裡開始找起。

不為別的,只為她記得,那裡是沈悅梅的故鄉。

那裡,有一處種滿了廣玉蘭的宅子,在南部山區蜿蜒的山路盡頭,鋪著鵝卵石的甬路末端,硃紅大門的後頭,滿屋黃花梨的簇擁下,見證了她最好的年華。

那也是他們最好的年華。

是進入安檢前五分鐘,桑離最後看一眼這偌大的城市、這來來往往的人,拎起行李走向安檢口。

與此同時,她聽到身後有人喊:“桑小姐,請留步。”

她轉身,看見郭柏威匆匆趕來,那一刻,桑離微笑了。

郭柏威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