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禮人趕緊改口說:
“前面一位五百元——也是貴客——樓上請看座——”
元子忍不住要笑,忽然意識到自己是行長,抿了嘴直朝前走。
樓上一張大圓桌,已經坐了好幾個人。一見貴先生元子他們並不起身,杜子鵬說:
“我的兩位行長。”
那幾個人這才趕緊站起來自我介紹。一位是開發區管委會副主任田三畝,一位是大埡口村支部書記過學農,一位是古集鎮供銷社主任過六山,還有幾位廠長經理。
貴先生和元子按照杜子鵬的安排坐下,在他倆中間空了個座位,說是留給峰縣縣委書記束空的。
束空不來就得一直等著。
元子拉上貴先生出去看看。
曬場上燈亮如白晝,男女老少各色人等齊集。都不開席,入夜透著寒意,桌上的菜就任它涼著。
幾位銀行的姑娘圍上來,貴先生和元子都認得,是被稱為五朵金花的龔靜、桑可以、文秀、房春燕、翟姑。
她們紛紛問元子,衣服是什麼品牌,平時用什麼化妝品,髮型是哪裡做的,一直問到鞋子襪子應該去哪裡買。
元子喜歡她們,就打趣逗樂,引出陣陣歡聲笑語。
她們又大膽地讚揚貴先生,甚至說出很露骨的話,窘得貴先生無地自容。愈是如此,她們還愈是感到趣味盎然,將元子也一起搭上了逗笑。
圍觀的人越來越多,元子貴先生忙逃回樓上自己的座位。
束空仍是不來。
元子耐不住了,也不管杜子鵬如何挽留,她堅決扯上貴先生去找五朵金花,他們要拼一桌先開席。
元子把住酒瓶,威嚇說要把五朵金花灌得花容失色,五朵金花並不懼怕。
可是一開酒瓶,元子皺起了眉頭,這是她從未見過的普通白酒。殷雄機靈,忙去找杜子鵬專門拿了五糧液來。
旁邊人還是不開席,有的就偷偷吃,有的坐在座位上望著這邊的人發笑,有的要過來圍觀,卻又怕被殷雄驅趕,就遠遠地站在一旁起鬨。
貴先生和元子自然就成了中心人物,被五朵金花纏住左衝右突仍難以擺脫。
眼睛的餘光忽然掃見一張似曾相識的臉。貴先生慌忙定睛看,遠處一盞燈籠下悄然坐著一位姑娘,朝這邊看得發呆了。
見貴先生在眺望她,她慌忙別過臉,而這一舉動令貴先生猛然想起安之丙。
貴先生斷定那位姑娘就是安之丙,情不自禁走過去。
滿桌人都驚訝,望著貴先生快要走近那位姑娘時,姑娘拔腿跑開了,貴先生似乎在大聲呼叫。
元子氣結於心,大口喘氣。意識到自己是行長,努力剋制住沒有使性子。待貴先生回來後,元子說句俏皮話掩飾內心的酸澀:
“貴行長像日本鬼子進村,專追花姑娘。”
滿桌轟然大笑,笑聲也掩蓋了貴先生的窘困。
元子卻是因此神情黯然,提出要先走,五朵金花纏住不放。
這時束空來了,被人眾星拱月般簇擁著。他高聲問:
“元子行長在哪裡?”
元子很驚訝,她並不認識束空。杜子鵬忙介紹他們認識。
束空伸手要握住元子,元子從不輕易跟人握手,束空縮回手大笑著請元子入席。
杜子鵬低聲央求元子上樓去,又來央求貴先生。貴先生靠近元子說:
“我們是來工作的,別使性子呀!”
便先上樓,元子緊跟著也上去。
束空不肯入上座,推元子去坐了。
眾人見束空對元子如此敬重都莫明所以,猜想定有特別的原因,於是對元子幾近敬畏。
束空書記說:
“常委會拖時間了!一路緊趕慢趕還是遲到,讓元子行長久等了實在過意不去。”
元子推出貴先生,介紹說:
“貴行長,支行是由他負責的。”
杜子鵬早已向束空介紹過貴先生了,但是束空並不把他放在眼裡。元子再次介紹,束空仍是對他很冷淡。
一開始貴先生對束空充滿敬意,現在見他對自己如此冷淡,就知趣地只同管委會副主任田三畝等人說話。
束空自認一杯罰酒後,提議除元子外都乾一杯。
貴先生先馬上就幹了。可是束空發現貴先生面前是空杯,便不承認他已經幹過,硬是要他再添上。貴先生覺得束空有點蠻不講理,捂了杯子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