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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部分

樹幹上有刀砍斧削痕跡。抬頭看濃廕庇日,空氣陰冷潮溼。

一間草棚前有人大聲吆喝:

“有客六位——請了——”

元子緊抓住貴先生,驚問辛馨:

“這地方能吃飯?”

辛馨對媽媽說:

“說不定還有特色,看看行嗎?”

媽媽含笑點頭。

眾人踩著落葉,深一腳淺一腳小心走近草棚,探頭看裡面光線昏暗,幾張竹製的桌椅油光鋥亮。

店主穿的是對襟棉襖、吊襠棉褲、衲底布鞋,袖著雙手說:

“五百元一位,不講價錢。”

貴先生說:

“沒說要吃你的飯,看看的。”

店主不高興:

“本店從不強留客人,六位請另尋去處。”

元子叫:

“喂,還就這兒吃了!五百元一位,看你能弄點什麼花樣。”

店主說:

“那就請稍坐。”

坐定後店主端茶上來。

碩大一個紫砂壺,那人揭開蓋子用長嘴銅壺射入滾燙開水,水滿四溢,溢入壺底大托盤。

店主擱下長嘴銅壺,取來鐃勾,從大紫砂壺腹中勾出一小壺,用小壺中茶水倒滿六盅,然後又將小盅逐一端起來潑淨。

再往小壺中衝開水,重新倒滿六盅說:

“請!”

貴先生先端起來聞聞,長吸一口氣,呷一口說:

“絕!”

媽媽品過後說:

“一樹香。”

店主臉上綻開笑容:

“這頓飯不怕六位叫虧,看來是遇上有口味的了,一口就品出茶是一樹香。”

隨後上湯,一人一小碗,略帶苦味,喝乾後滿口清爽,隨即腹中頓時飢餓難熬。

一屜水晶蟹黃野菜包,一人一隻,不待招呼就三口兩口吞下,反而愈是飢餓。

一人一條禽腿,上桌就噴香。

店主介紹,禽腿是用多種調料浸泡後,再用白堊泥裹了放木炭上燒烤,剝去泥時連皮剝光,所以雪白鮮嫩。

又上一道菜,雞冠切成薄片,嫩姜切成絲,青辣椒剁成末,加幾粒大蒜,下鍋炒了,薄芡勾勻,起鍋加香蔥和花椒粉。個個吃得噝哩呼嚕,仍禁不住要吃。這時上來一小碗清湯,淨口祛火。

菜在陸續上。

這時店主抱出酒罈,人人面前放一個敞口青花瓷碗,都滿上,然後說:

“不會喝酒一碗,會喝的盡興。”

貴先生搶先一口喝乾,雙眼望天,香香問:

“怎麼樣?”

貴先生說:

“好像是什麼都沒有喝過。”

元子問:

“白開水?”

貴先生搖頭:

“喝進去就順了腸子直往下墜,一會兒就無影無蹤了。”

眾人笑起來。

除辛馨外,都喝一碗。再喝下去,人人面紅耳赤。店主說:

“這是正宗咕咚酒,酒從面板散,醉了也不傷內臟。”

貴先生香香都說喝過咕咚酒的,不是這種味道。店主解釋:

“這就像米酒和白酒的區別。你們喝的已經提純了,又是流水線生產的。我這個是天然發酵,完全人工釀製,祖傳的手藝。”

媽媽叫再喝。

一罈喝光,再問店主要,店主說:

“至多再添一小壇,代價不小。”

貴先生說:

“加錢就是了。”

店主直晃頭:

“酒不另賣,大家惜著點喝。少見這麼多人淨是好酒量!”

又吃好多菜,忽聽陳沉打嗝。開始還裝著沒有聽見,元子憋不住笑出了聲,逗得旁人跟著笑。

香香笑趴在桌沿上,不當心一腳踢著元子。元子被踢痛了,上去胳肢她,兩人扭在一起。媽媽笑逐顏開,長嘆一聲:

“有胃口了,又有笑聲了,心頭一塊石頭落地了。”

絕縣縣城在崦嵫山南麓,出城後汽車上盤山公路。

在陡峭懸崖和萬丈深淵之間開鑿的狹長道路上,車輛交錯時人人膽戰心驚。辛馨拉響警笛,驚得其他車輛慌忙避讓,這才稍稍令人心安。

車轉向駛入機耕道,在一片密集的農舍前道路消失。

辛馨換上高檔,衝向山坡,沿著雜草叢生卵石成片的山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