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顯跟我往裡走,成康說沒什麼好看的,就在外面等我們。事實上我們也沒進去,房管員見我們不像裡面已經入住的,就盤問我們,結果我們被問得露了餡兒,也只好往外走。
一天以後我們才能成為這裡面的合法居民。
午飯我們在天下一品麵館吃的牛肉麵,我請客。大家吃得滿頭大汗,吳顯還一個勁兒往面里加辣椒,並將附近一個桌上的辣椒瓶也拿了過來。
我見大家如此有興致,叫來了幾瓶啤酒助興,結果將吳顯的賭興給灌上來了。他說:“我在學校經常賭吃辣椒來贏一個月不開啟水,還有一個月別人幫我買飯,最腐化的一次是別人幫我洗了一個星期的衣服,不過那次是賭懸垂,本人一次在單槓上收臂吊了10分鐘,如果嚴格執行賭場紀律,有人要為我做一年長工。”吳顯說完,張著圓月一樣的嘴哈哈大笑起來。
我是湖北人,自然是不怕辣,但還不敢如此吃。成康默默無聞地吃完兩碗一品面之後,居然要跟吳顯賭吃辣椒,他說:“我和別人賭過一口氣吃完一瓶貴州的‘老乾媽’。”
吳顯說:“‘老乾媽’有什麼的?老乾媽不辣。”
“人家說四川人不怕辣,湖南人辣不怕,貴州人怕不辣,‘老乾媽’還是蠻厲害。”我說道。
成康一臉平靜,拿起桌上擺的一瓶辣椒醬開始吃。吳顯從另外一個桌上拿了一瓶辣椒醬過來也開始吃。
我說:“慢點兒,你們還沒有說要賭什麼就開始吃起來,最好先把賭什麼說好。”
成康頗有哲理地說:“輸贏本身就是賭注!”
吳顯也不吱聲,兩人就這樣呼哧呼哧開始吃上了。等吃完手頭的辣椒醬,他們開始去其他桌上搜尋辣椒醬,一個女服務員看出問題來,連忙走上來擋住吳顯說:“辣椒醬不是隨便吃的,只是吃麵的調料。”
吳顯做出一副不跟人一般見識的表情,擺手晃頭笑著走回來,成康也止步走回來。
“真他媽小氣!”吳顯說。
“一碗麵才八塊錢,一瓶辣椒醬也快八塊了,你們這麼吃,別人就賠了。”我笑著說。成康喝了口麵湯說:“辣椒醬真好吃。”
就這樣,因為一品麵館拒絕我們這樣吃辣椒醬,最後他們沒有分出勝負。
睡在招待所半夜有人來敲門,我聯想起成康請人吃夜宵的經歷,一時有些緊張,起身貼著門問:“誰呀?”
“我,吳顯,屋裡還有水嗎?”
成康睡得呼呼的,我開啟門,吳顯在門口說:“我已經把兩大瓶水喝完了,還有肝腸寸斷的感覺。我靠,這辣椒醬真他媽實在。”
我轉身去拿房間裡的水壺搖晃,發現有一瓶是滿的,另外一瓶有一半左右。我說:“這一滿瓶你拿去吧。”
吳顯拿起水壺,踢著拖鞋往外走。這時候剛才還在打呼嚕的成康突然醒了,他坐起來,好像眼睛還沒有睜開,囫圇扔出一句話:“誰贏了?!”
吳顯用不服的語氣定定地說:“你贏了!”拿著開水瓶晃著頭出去了。
星期天我建議我們每人買一輛二手腳踏車,以後上班用得著。說是二手,也不知倒過多少手,在北京有一段時間幾乎腳踏車沒有真正的主人,我所遇到的人沒有不丟腳踏車的經歷。金頂街據說是北京倒賣二手車聞名的幾大市場之一。未到北京我就聽學長們說,到北京一定不要買新車,買新車是給賊買,到金頂街花幾十元錢可以買八成新的車。
白領突擊 一(4)
我將這個小竅門告訴了成康和吳顯,成康顯得比較興奮,他說:“這可是我第一次自己擁有一輛車。”
吳顯窩起圓月一樣的嘴糾正說:“說清楚,是腳踏車!”
成康說:“腳踏車也是車!”
我帶著一路爭執的他倆來到黑車市場。
許多老工人模樣的人推著車在那裡毫無目標地張望,我開始以為他們是已經買到車的買家,結果每經過他們身邊時,他們就會低聲問我們要不要,我才知道這個市場並不是明目張膽,還是需要一定偽裝,在京鋼附近偽裝成工人倒是很自然的事情。
我很快相中一輛26型黑漆飛鴿牌女車,八成新,有鈴有鎖有本,車主要200元。我決定跟他磨價,陪著看的他倆就分開各自找適合自己的車去了。
我出價120,車主說最低160。我跟他軟磨硬泡,他仍是堅守160,離我事先了解的車價差太遠。我正佯裝離去,成康在一個牆根兒叫:“江為民,過來幫我看看這車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