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月如平靜地望著她,道:“你先坐一會兒,打完電話,我可能有話跟你說。”她不知道為什麼讓她留下,只是覺得應該留下她。
“哦。”玲兒點了下頭,怔怔地望著她,心裡莫名地跳蕩起來,慢慢走到床邊坐下。凌月如的語氣不容拒絕,她覺得自己象個孩子,這是很多年沒有的感覺。
凌月如收回目光,按下弟弟的號碼。電話沒通,她又撥鄭同喜地手機。這次通了,她把電話貼在耳邊,靜靜等待。
凌月如目光堅定,心頭一片澄明。她忽然釋懷了,毫不懷疑弟弟還活著,一定活著。
“喂,哪位?”電話裡傳來鄭同喜狐疑的聲音。
“是我,鄭工,你……”
“凌總!是你嗎?你沒事吧?”
凌月如還沒說完,就被打斷了。她鼻子一酸,強忍住道:“我沒事,大家都好嗎?”
“好,好,我們……我們都很好。”強烈地激動讓鄭同喜有些說不出話,停了一下又道,“哦,對了,凌總,你等一下。”
凌月如一顆心立刻懸了起來,緊接著,就聽見鄭同喜大喊了一聲:“肖律師!”
凌月如情緒傾洩般暴發,瞬間淚流滿面,比印度洋的海嘯還要烈。“弟弟還活著,他還活著!”
很快,電話裡傳來一陣熟悉的喘息,很急促,然後是弟弟帶著哽咽的聲音:“姐姐,是你嗎?真的是嗎?”
“是,是姐姐,弟弟,你沒事吧?”凌月如身體一陣巨顫,忙握緊拳頭放在嘴邊,強忍著沒有哭出聲,只是輕輕地抽泣著,一任臉上的淚水,肆意縱橫。
電話兩端陷入久久的沉默,他們流著眼淚,傾聽著彼此的哭泣,也傾聽著彼此的心跳。劫後餘生,在千里之外隔著電話重逢,這種恍如隔世的喜悅和激動,無法用語言形容。
良久,肖石道:“我沒事。姐姐,你在哪?”
“我……我在馬累。”
“馬累?!”姐姐居然在馬累,這個結果太讓他吃驚了!肖石忙又問:“姐姐,你……你真的沒事?”
“姐姐很好,真的很好,跟原來一樣。”凌月如抹了一把淚,看了看身邊的玲兒,深吸一口氣道,“弟弟,你沒事姐姐就放心了,我會盡快跟你匯合,等著姐姐。”說完不等他回話,立刻把電話結束通話。
“你弟弟沒事,恭喜姐姐。”玲兒遞給她一張紙巾,臉上的微笑,總有三分淒涼。
凌月如接過,但沒說話,只是冷靜地看著她。弟弟沒事,她自己也沒事,剩下的就是這個女孩兒。有些問題,她必須先搞清楚,否則,相見不如不見。
“是姐姐愛人?”玲兒輕輕問。凌月如隨意擦了兩把,盯著她的眼睛道,“沒錯,他是我的愛人。或許,他還是你的哥哥,你的愛人。”
肖玲一怔,微張著嘴,忽然不安地轉過了身,有淚水在她臉上流出,她卻沒有發覺。
凌月如望著她的側面,平靜地道:“我的弟弟名叫肖石,有一個叫玲兒的妹妹,他講過他們的故事,講得很詳細,他說他們是彼此唯一的親人,可那個妹妹,卻在一個下雪的早晨離開了,再沒有訊息。”
玲兒嬌軀劇烈顫抖,手捂著臉,雙肩聳動,無聲地哭泣起來,淚水在她指逢間流淌。凌月如緩緩道:“他還說,如果我有一天見到玲兒,讓我轉告她,他很想她,一直沒忘了她。”
“請不要說了。”玲兒放開雙手,仰面垂淚。凌月如無奈搖頭,將女孩兒攬過,玲兒伏在她懷裡,默默哭泣。
凌月如嘆了一口氣,輕撫著她的頭髮道:“他就在馬達韋利島,你想見他很容易,我可以把他還給你,但我要一個理由。”
命運最可怕之處就是不能解釋預知。水窮雲起,是讓人心動的境界。心動,究竟是為雲起而喜,還是為水窮而悲?沒有人能給出可靠的答案,但凌月如不同,她必須要一個答案。
弟弟存活的訊息被確認,她轉瞬恢復了冷靜,不為自己,是為弟弟。換言之,她可以不要這個幸福,但她還是姐姐,有責任為弟弟把握這個幸福。弟弟不年輕了,沒有理由重複曾經的路,她也不允許。
這個女孩兒必須有個充分的理由,才可以得到這個機會。她不怕別人說她蠻橫霸道,必須跨過她這道檻,才配得到弟弟的幸福,任何人都不能例外。在她眼裡,弟弟的幸福,只有配得上的人,才可以得到,即使這個人是玲兒,也不能例外。
機會在她手裡,她可以不要,卻不會隨便給予,就算世上沒有玲兒,沒有她自己,還有楊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