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妾嗎?
聽完今日曲江故事,寶襲很訝異。溫思賢敲敲棋盤,寶襲看了半天,下了一子,又問:“阿兄果真要如此?”
三月春風已暖,明閣靈窗皆是敞開,院中花樹盛開,滿庭芬芳。習風吹入,盡是馨香。溫思賢愛憐的看向對座二孃,語意柔和:“祖父如此,阿爺如此,為兄怎敢相違?更何況,吾家性子多靜,招那許多婦人來煩擾做何?”
“開枝散葉,綿延後嗣啊!”寶襲說得理直氣壯,卻換來阿兄一記帕面擲來。遂嘻嘻笑道:“世間男兒不皆喜左擁右抱,齊人之福麼?”溫思賢甚沒好氣的瞪了一眼二孃:“是哪個予阿兄說的?世間喜樂萬千,沉迷一物,失卻天下?”
“噢?可這話也得看如何講啊?阿兄那般解也對,可如果解成,為一麗,舍天下豔姝,豈不可惜?”刁蠻怪調,這次果真擾怒了阿兄,惹得拽耳不止。
屋中嘻笑打鬧之聲疊疊傳出,引得剛入院的溫湘娘與涵娘臉上皆是喜色。郎君與二孃越發和睦了!
外面僕婦帶引,清清蓉蓉兩個挑起簾來,溫湘娘入內。溫思賢與寶襲自然讓之。溫湘娘坐在上榻處,瞟了一眼棋面,秀眉擰緊,看了一眼右案後的二孃,薄嗔:“怎麼也不見長進?”
寶襲低頭裝乖,對座溫思賢只好出面:“稚兒著實乖頑。”每次下棋,皆是說笑一半,棋樂一半。倒是松悅愉心,只可惜無甚進益。教過的套路都會,換個法子就卡。面對如此學生,溫大著實頭痛。
溫湘娘抽笑:“還是稚兒?笄禮便在眼前了。”
三月初三是上巳節,三月十六就是寶襲十四歲周的生辰了。生辰第三日是既笄禮,十五花季,似可婚配了。大約人家都是及笄禮後便開始約摸人家,一兩年後出嫁。為此,笄禮上請的女客就甚是要緊了!親近之外,不可隨意揀那些家中有適齡相配少郎的夫人出席,否則介時語氣疊加起來,有些事就好說不好弄了。“姑母打算請了永興縣公裴夫人與你上頭梳髮,並做正賓。她是你義母,原也是最適合之人。”象是說明,卻有些詢問的語氣在內。
寶襲淺笑:“姑母想的,自是好的。”
溫湘娘心悅,又道:“二孃麗色,姑母不打算大辦,只請些微親近可信之人來便是。公主那裡,你可去詢問一二,可願做二孃贊者?”若是公主願意,便是人少些,也不算委屈二孃了。
這事寶襲是早有訊息落實的:“公主說一定來,只是肚腹已大,觀禮即可。”
自上元節後,寶襲常去清河公主府轉悠。清河肚子一天比一天大,胃口倒了好些了,心情也愉悅漸多,只是越發懶得動。只要天色好,阿輝肯定派車來接。玩鬧一日再送回來,有時玩得上了勁,還會多住幾日。溫湘娘和溫大繼續堅持不管不問的態度,由她來去。“不過公主雖不及贊,卻已打好一套頭面。二孃已經看過了,甚美噢。”故意說得意,見姑母臉上變了一小變後,才衝阿兄做個鬼臉,加話:“是水晶所制。”
笄禮上所用髮釵簪環皆是自家所備,赤金打造。
左右案後兩個小人嘻笑連連,溫湘娘氣得笑了出來,這兩個壞東西,居然和睦到一起捉弄起人來了。
罷罷,不與這兩個一般見識,肅色又道:“有司者,吾請了閻大人之妻柳氏。柳夫人是太子妃母遠親,也是尊者名門。性子是極靜極好的。另外還有阿爺昔日幾門徒夫人,都是好性溫和之輩。”七八人參禮是溫湘孃的打算,多了不必,少了有些簡約,如是正好。
寶襲笑看阿兄,一道起身與姑母見禮:“有勞姑母,兒自當順從。”
第53章 退一退
上巳節過,春風日漸回暖。長安城上下皆舉家帶口出遊踏春,曲江池畔更是日日人流如織,城外青山綠水地處處可見氈帳圍帷。只是這其中並沒有溫氏一門共遊的影子。溫思賢會與同僚一道聯詩賞景,溫湘娘也偶爾會邀一些親近夫人說說笑笑,去看春景。只有溫二孃一個不是呆在家中,便是到清河公主府閒玩。
清河的肚子已經到了第九月頭上,行動十分不便,不過嘴皮子卻絲毫不受影響。尤其是看著活蹦亂跳在自個兒面前游來串去的溫二孃,心裡十分不平衡:“你也輕省些吧,登高爬低的,哪裡有個國公府小姐的作派?”
今年清明在三月十四,寒食節明天便到,那樣日子寶襲自然不方便再來串門,便趁著今天有空,弄些桃花粥來。恰巧院中有兩株桃樹,奼紫嫣紅正是綺麗,便來了玩興,取了勾杆來掛花束下來。阿輝領著四個侍兒撐著紗絹在底下接著,一會兒驚呼一會兒好笑,十分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