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便不明白了:“徒兒知其聰慧,可是無根,卻是為何?”是指她出身麼?不象。那是指無為情愛?亦不象是正解。究竟是何?想不明白,便看師傅。玄奘並不作深奧,直白告之:“根是世人之基,因有根便有戀世,戀世間繁華功名利祿嬌妻美妾。而無根,便是不戀世。不戀生死、不戀得失、執於心中記掛。便如天上浮雲,灌一地之澤,願畢,便風吹而散。再尋不見。”
唐高宗,永徽二年十月,麟德殿失火。
清河公主府內苑,素衣縞服。
太宗、崩。
第154章 計終成
出事的那天,是十月的第一個沐休日。因晨起便有微微小雪飄落,是今年第一場新雪。故,清河愉悅,喚了寶襲和三郎來賞雪吃鹿肉。其實說是賞雪,不如說是在看小霆玩雪。當然鹿肉也是真的,屋裡生起了半丈成圓的扭獅銅爐盤,三叉的架子上兩頭幼鹿被涮了浸了幾十種香料的蜜漿。大塊的果木被投進銅爐,再加脂香滴露更是引人垂涎。
訊息傳來時,寶襲正在彈琴,清河坐在上榻品著高昌新晉的葡萄酒,偶爾玩談,同看外頭小霆喜樂。一派融融時候,一聲巨響自東而來。猶有地動一般,引得眾家大亂,而半個時辰後,傳來了確切訊息:“麟德殿失火了!”
哐啷一聲,清河手裡銀叉落在地上。寶襲也是半天說不出話來!程處亮和三弟互看一眼,均覺疑惑,問向阿月:“聖人無事吧?”
阿月看看公主,眼神憂鬱的點了點頭。可那臉上反應實在不容得別人不多想。尤其清河,更是直接歪在榻邊,捂著額頭,表情實難用言語形容。便連向來笑不離面的溫二孃都呆了,好半天緩過神來後,第一句居然是:“先換衣服吧!連小霆也該換的吧?還有這屋裡屋外的。可是也不能動靜太大!”皇上是種奇怪的生物,對太宗禮數缺了必定以為涼薄。可若厚了,君帝又難免會心中胳應。也是,這分寸二字,原是這世上最難的。
阿月看公主,清河點頭,才是準備起身換衣,傘兒急急忙忙的進來了,伏在公主耳邊一句,清河眼前瞬時便是一黑,扭身伏在軟枕上,幾乎全身都顫了起來。寶襲不明去看傘兒,一向有主意的婢子也慌了,看公主那樣便過來說了:“長孫大人沒了!不只這樣,還有鄂國公、褚大人,並臨河公主駙馬剛才都過去了。”
這次話聲不小,一屋子左右幾個皆聽見了。程處亮只覺得眼前發暈,急急問榻上:“可還有別人?”幾路人一起出事,定是早有安排的,程處亮想知道里面有沒有阿爺?傘兒搖頭,雖是一瞬,可程處亮放心了,幾乎是摔坐在茵褥上,一身冷汗。大人們奇怪表情唬得小霆怔怔的,見阿爺也這樣了,忍不住哇的一聲哭了出來。程處亮趕緊抱了兒子哄,可小霆哇哇的直叫阿孃。沒辦法,只好抱過去,卻見清河面如枯紙一般。遂是安慰:“他、年紀到了,總歸有這麼一天的。”
清河冷笑,斜眼看過程處亮,竟滿是譏俏。程處亮羞怒,才要解釋便聽溫二孃問傘兒:“還有什麼人?”
傘兒看公主,道:“奴只有這一路的,其它如何?奴不知,不過很快便有訊息。”
“這其中,可有阿伊?”寶襲說這話時,眼睛是盯著程處亮的,程處亮幾乎瞬時明白剛才譏俏由來,趕緊道:“不是已經沒事了麼?”上次已經明白,已經算是高宗認可了?並不是不擔心的,只是知道你沒事啊!有些委屈的看阿伊,想讓她明白自己心意。可是阿伊卻只看著緊緊偎在阿孃懷裡的小霆。
“寶襲!記得答應過吾的事麼?”默默低柔,令程處亮後脊一個勁的發冷。急看溫氏,卻見其又笑了:“是!記得。只可惜,寶襲辦不到。”
清河驚訝抬頭,就見寶襲笑得那般燦爛明媚,只是眼光所看卻是三郎。疑惑,就聽二孃說話了:“三郎應該知道,吾之陪嫁盡是死物,沒有一間鋪面,也沒有一塊莊園田畝。不是金銀便是珠玉綾羅,古玩有些,卻沒有溫家最富饒的藏書孤本。三郎,可知道這是為何?”
程處弼定定的看著二孃,他們只有一尺之遙,可是程處弼卻覺得她要走了。沒有搖頭也沒有回答,就那麼直直的看著她,象是已經知道要離別前的最後一眼,願把一切銘記。
寶襲落了眼簾,看著手掌,一字一句:“太史令與二孃算過,二孃至今不過五年了。”
幾聲倒抽冷氣同時在屋內響起,清河第一個嚷了起來:“不可能!汝好好的,沒病沒災的,怎會那般短命?”
“公主還記得阿兄大哭之事麼?”溫二孃一句話堵得清河沒了言辭。是啊!若不是這等事,虞公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