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山子早說了,肯定不是什麼好話。
吃到一半,冒頓端著一小碗米酒過來,拿給小寒喝。他對這姑娘的感情很複雜。他覺得小寒是鑽進他肚子裡的一條蟲子,他想什麼小寒都明白,但他目前的尷尬處境也是她造成的。
而且,這姑娘討厭他。
小寒盯著他看了一會兒,自己倒了一杯,說:“喝酒沒問題,有一句話,先說清楚。”
冒頓說:“你說!”
小寒說:“先說聲抱歉,我沒想把你逼到絕路上去,我只想讓人打你一頓,因為你太讓人討厭了。但現在的形勢是我不能控制的,你這是走到不歸路上了。”
冒頓很大度在“哼”了一聲,笑笑說:“我知道姑娘討厭我,我在這裡過的每一天,我都不喜歡,只好去做點讓人討厭的事情,讓自己開開心。但冒頓不後悔那天接下了姑娘給的主意。人嘛,總要做點值得的事情,哪怕是一身傷呢。要不活著有什麼意思?莫非我冒頓真是為了一餐羊肉才活著的?”
“好,這句話,小寒欣賞,這杯酒小寒喝了。”說完,小寒舉起杯一飲而盡。
冒頓也一飲而盡。
“哈——,不好喝!”小寒抽搐著臉把杯子放得遠遠的。小虎娘看見了哈哈直樂。
冒頓也哈哈大笑。
“姑娘願意和冒頓聊聊天嗎?”
小寒抽抽鼻子,這傢伙今天不臭。她說:“你不臭的時候,也沒那麼討厭。”說著就往外走。
冒頓翻了下白眼,跟了出來,自嘲地笑笑,說:“在草原的時候,冬天冷,沒有洗的習慣。”
小寒回頭說:“可是,咸陽人只見過你一個匈奴人,看見你一個太子都髒髒的,會認為你們整個民族都髒髒的。”
冒頓又是自嘲地笑笑,習慣這個東西很難改的,慢慢來吧。
“我很快就有兒子了。”
“嗯?你有兒子?為什麼告訴我這個?”小寒很好奇。
冒頓搖搖頭,說:“我也不知道,總之告訴你我很高興。我總覺得我們兩個和這裡的人都是不同的。”
小寒警覺地盯著他,這傢伙怎麼知道的?直覺?
冒頓說:“有了孩子,我覺得咸陽就不再那麼陌生了,好像有了點家的感覺。”
小寒點點頭,確實是這樣,有了扶蘇,咸陽也有了點家的感覺。
“我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回去。十年太久,什麼事情都可能發生。這是我過得最不痛快的一段時間。所以,我也真的需要痛痛快快地打上一架!”
聽了這話,小寒不禁有點同情他,可是,要表示同情的話就太虛偽了,冒頓命運如此,她也有份的。
想了想,她說:“每個人都有自己沒有辦法左右的事情,我剛來咸陽的時候也是這樣,找不到家在哪裡,也沒有辦法回去,覺得整個咸陽冰冷無趣,直到遇到大公子,心情才發生變化……,但是他有許多妻妾,我又不願意和他這樣複雜的家庭在一起,……可是,你看,慢慢地接受它也就好了……”
冒頓吃驚地望著小寒:“你果然和他們是不同的!”
小寒指著自己的腦袋說:“我這裡有病,想不起家在哪兒,所以,回不去了。也許有運氣可以回去吧!”
冒頓點點頭,同情地說:“那你比我可憐,我好歹還知道家在哪兒。”
小寒笑笑,說:“所以呢,人要會自我安慰。太子你這樣想就不難受了:你想啊,你不在草原的這十年,兩邊的百姓安居樂業,人們不會再為了糧食和衣服冒險。所以,你雖然孤苦些,也是值得的。”
冒頓長嘆一聲,說:“這是你一個外人的想法,我真的很難受,我沒有自由的,我走哪兒都有人跟著我,我可能放個屁都有人彙報,雖然他們倆不算討厭。”
小寒搖搖頭,說:“那我也沒辦法勸你了,我真得覺得沒有戰爭挺好的。你我是幸運的,還能坐在一起喝酒,那些死去的人們呢?那裡沒有你的朋友和兄弟嗎?”
冒頓沒話說了,他又想起魚圖格被馬踩死時的那一聲慘叫。那叫聲總在夢中撕扯著他。
“太子你放心地去比賽吧,咸陽人雖然不把你當家人,但也不會沒有分寸,大公子都做了佈置,你沒有生命危險的。”
冒頓點點頭,說:“我信他。”
小寒心中暗樂,這麼容易就信了,大公子有魅力呀!轉了個念頭,她說:“你只要不挑剔,朋友也是遍天下的,要不是胡亥讓你踢傷了腿,他也會和你一起比腳力的,日子嘛,不必過得那麼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