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絮絮地講些瑣事,疏散這些日子來沉沉地重壓,倒讓我異常地放鬆起來。
早晨在河曦的叫聲中迷糊醒來,睜眼才發現,我側身向外,躺在床沿,稍一動就可能會掉下床去。連宋緊緊地摟著我,將河曦拋在背後。當下大窘,掙脫出來轉到床的另一側把河曦拉出被窩穿衣服,連宋則紅著臉,把自己埋進枕頭裡。兩個人像是十七八歲的少年,被逮到做了壞事一般,羞澀起來。
西涼終於要迎來春天了,太陽照得人暖烘烘的,跟連宋把被褥都搬到了天台去晾曬。天台上有微涼的風,天空漸漸透出蔚藍,藍到讓人捨不得打擾。我在一側輕輕地拍著被子,微塵在強光中胡亂飛舞,連宋在扎晾繩。
“清酒,熟悉嗎?三年前在阿媽家的天台上,我們也做了同樣的事。”
視線立刻遼遠起來,彷彿看到那年少的影子。很多時候,我會質疑自己,是不是因為太膽怯,所以不敢面對。就像現在,對面的那個人。
警局依然一派莊嚴,“到裡面不可以亂說話,跟南賽叔叔講,很想他。”已經幾天沒有過來了,不知道南賽現在怎麼樣。河曦鬧著要來,連宋認為警局這種地方,還是不要帶他,怕會留下心理陰影,可放他在家,我又不安心,最終還是跟著了。
“南賽。”南賽那黝黑圓潤的面龐消失了,現在只有眼睛大大的,就像兩隻燈泡掛在上面,清亮得嚇人。看到南賽,我拼命地提醒自己不要流淚,才強忍著讓自己鎮定下來。
“南賽叔叔,我想你了。你跟我和媽媽一起回家,好不好。”孩子脆亮中還略帶點含糊的話語一下子將南賽激得淚流滿面。南賽抱起他,不住地點頭。
像是許久未見一般,南賽深深地望著我,隔著幾步遠地距離,我靜靜地停下來,南賽緩緩地走上前來,“你?”
“我。”
互相望著,卻不知道要說什麼。告訴他不要擔心,我已經想到辦法了嗎?可這其中曲折,又怎能三言兩語就講盡的。告訴他家裡父母安好,不用掛念嗎?這種坦然地謊言,說出來只是兩相辛酸罷了。
極力地拉起嘴角想要笑一下,可一定比哭還難看。千萬話語湧在心頭,竟終是無語凝咽。南賽另一隻手輕輕地摟住了我,在我背上輕輕地拍了兩下,什麼都不需要講,都知道。只是走廊地盡頭,紅了連宋地眼睛。
事情順利到出乎意料,幾天後,我來接南賽回去,倒是連宋自從去看了南賽那日後,便又恢復了冷血地模樣,而且一直都住在西涼酒店。我留了紙條給他,接南賽回來我就搬回去住了,感謝他的幫助之類云云,其實寫得時候,心內不是不淒涼的。想起那晚他心疼的目光,不禁竟也有幾分酸楚。可終歸,我和他,種種隔閡,早已注就,這暗瘡雖早已拂平,但稍有碰觸便會潰爛,哪裡還敢再靠近呢。
“先回家休息一下,我已經把訊息告訴家人了,明天你再回去吧。”
“謝謝你,辛苦你了。”南賽注視著我。
“謝什麼,本來你也沒有錯。走路回去吧,在這漫漫長路上,由陽光把所有的晦氣都吹散。”
兩人默默並肩前行,“我是認真的。”直勾勾地盯著路面的南賽突然冒出一句不著邊際的話。
“嗯?”
“我是認真的。攜手同車歸,這一輩子都是。”面無表情,陽光像瞬間聚焦在我身上,路旁乾枯的樹枝變得尖銳起來,燥熱得我想要趕緊逃離。
☆、第十二章:南賽,與使吾先死也,無寧汝先我而死
作者有話要說:感冒了,不知道明天能不能按時更。
不好意思呵。
“唸書的時候,老師講林覺民《與妻書》,其中有“與使吾先死也,無寧汝先我而死。”當時就想,如果遇到了她,一定講給她聽。因為已決計與她同車歸,此生便一定呵護左右,不敢先死,讓她承受這失去的痛。無論如何,就算是將來與閻羅王相爭,拼了三魂六魄都消散了,也要回來與她相伴,等她老去。與她一起躺在搖椅上,牽著小指,說去吧,待她閉上眼睛,溫柔地看她一眼,再離開。”
南賽一口氣說完,眼睛注視著前方,步速沒有發生任何改變,就好像在唸臺詞一樣,只是旁邊的我早已亂了節拍。
“李清酒,與使吾先死也,無寧汝先我而死。”
“我,我嫁過人,有個孩子。”來得太突然,在這樣的情境下,在這樣的日子裡,我連說話都不利嗦起來。
“你知道這些都不是問題,我可以只要河曦一個就夠了。”南賽停下了腳步,擋在我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