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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部分

好休息?怎麼沒有請阿姨來帶?更何況每天都還要去工作。”

提起兒子,就像是走進了心底最柔軟的領域,這個能令我驚恐又使我喜悅的小毛頭,是懷胎七月,在鬼門關裡走上一遭才帶到這個世界上的,我怎能不珍惜?

“現在相對好帶許多。”我半側過身,看著熟睡的河曦,心頭一陣陣溫暖。“河曦是個早產兒,剛出生的時候,特別瘦小,放在育兒箱中,一整排則出生的嬰兒,我一眼就能認出他來。從醫院回家,請人來幫忙照看,西涼這個小城市,根本找不來合適地保姆。別人介紹到家裡來的是一個不滿二十的小姑娘,結果什麼都做不了,於是,我只好自己來帶他。簡直是一整天下來只能睡上兩三個鍾,累極了,站著也可以睡覺。最後,拖累得林鯨天天上夜班,白天回家帶他。這個小東西,把我熬得快皮包骨了。”

聽到林鯨的名字,連宋側過臉去望向窗外。潛意識裡,我明白,應該把話題停下,可是此刻,我卻突然想要講講河曦的成長曆程給他聽。

“河曦出生後,我奶水不足,林鯨說現在的小孩子都喝奶粉,可我還是堅持要母乳餵養。林鯨每日裡尋找補足奶水的食物來燉湯,仍不見效果。河曦在我懷中拱來拱去,噙住□就不放,直咬得我□流血,人家都說母親的乳汁是鮮血變成的,我想就算是給他喝我的血,又有何妨?無論如何,我都要他健康地成長。”

“初春的西涼仍然是徹骨地寒冷,我就和林鯨兩人用包袱包起河曦去牧區中尋找正在哺乳地婦人,挨家挨戶地去替河曦要奶水喝。路過河畔,被冰凍的河水在陽光下散發著寒光,林鯨陪著我去敲響那些善良地牧民的大門。那些純樸地婦人看到我們兩個凍得嘴唇發紫,來為孩子討一口乳汁,總是不會拒絕。那時,我看著那些牧區的女人健壯的肩膀,一開啟衣襟露出兩團豐滿地乳房時,就感動得想要流淚。就這樣,日子一過就是半年,半年來,我自己都記不清往牧區跑過多少趟了。牧區的男人女人看到我,總會大聲地喊:“多吉家地婆娘,小河曦來吃奶了。”“多吉家不在,沒關係,去達娃家吧。”後來,河曦稍大了些,南賽便常常來送羊奶,我才漸漸地輕鬆了些。”

連宋默默地握起我的手,“這些還不算什麼,一歲多的時候,吃東西太急,嗆進喉中,才差點要了我的命。那天,林鯨過來接我下班,黃昏輕輕地來到,降給大地融融的暮色。他抱著孩子,牽著我,去吃飯。路旁地法國梧桐散發出濃郁地夏天的味道,我們臨街窗的位置而坐。河曦極少出來吃飯,因此,顯得特別興奮,邊吃邊咯咯笑,一不小心,正在吃的東西嗆到了鼻孔中,林鯨使勁拍他的背,刺激他流鼻涕,倒是看到嗆進去的東西流了出來。後來,河曦還說不舒服,我們兩個都不以為意,認為是剛剛不斷地刺激他的鼻孔讓他不舒服,誰也沒想到,竟然是真的吸進了鼻腔中。”

“林鯨去上夜班,我帶他到家,只覺得他一直在大口地往肺裡吸氣。只是我回屋裡換衣服的功夫,就看到他小臉兒發紫,嘴唇慘白地倒在地上。我完全沒有記憶我當時的心情是什麼,抱起他就往樓下奔,連鞋子都沒來得及換,跑到鞋子掉了也完全不知道。送他進急診室,林鯨扶著我坐在外面的長凳上,那綠漆斑駁的凳子硬邦邦的,直將這種冰涼送進我的心裡。林鯨將我摟在懷裡,不斷地重複,沒事的,但我分明能感覺到這句話的無力。”

“你說,我們會不會失去他?”說完這句話,我就崩潰地大哭,簡直要窒息而死去一般。我知道許多小朋友因為吃東西不小心,把東西吸進肺管裡,結果不能呼吸而死去的事情。林鯨回來說起這樣的病例時,聽來都覺得痛心。結果,今天,就輪到了我。

冰冷而幽長的走廊裡,我和林鯨相互依偎著,等待最終的審判,每一秒鐘都是考驗。這中間,我想像了無數種可能。但一想到,醫生下了死亡通知書時的絕望,就恐懼得渾身冰涼。

“其實時間並沒有多久,就把異物弄了出來,是很薄的東西,粘在腔體壁上,但是,他不斷地用力吸氣,讓它豎起來,阻礙了呼吸。”

我語氣平靜,“小孩子總是這樣讓人操心不是嗎?我這個媽媽還是不夠稱職。”笑著迎向他心疼的目光。“不管曾經有多麼艱難的事情,最終都能讓你像講述別人的故事一樣,敘述出來。”

沉默中,竟然誰也不願意再開口,生怕破壞了這難得的氣氛,兩人就這樣相向坐著,我的左手放在他的掌手,手心甚至滲出了一層薄汗,但仍然不願意離開。唯望時光永恆,能夠於寒月西斜之夜,兩個人都剔除了冷漠的樣子,像多年離散的親人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