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碑文怎麼寫,卻成了一個問題。這不,左思右想沒有合適的文章,諸多歸化山蠻便將問題帶到了羅彥這裡。
這些人的心思也是直接,反正就是要記載這件事情,與其找別人,還不如就找這個當事人好了。
當從秋生口中得知這件事情的時候,羅彥差點沒將口中的茶水噴出來。這些人還真是實在,難道就不知道自己給自己寫功績是最蛋疼也是最忌諱的一件事情麼。
可是見識過那些山蠻的耿直,羅彥也放棄了拒絕的心思。他敢肯定,要是今天他不答應,只怕明天出門就能被無數山蠻圍著跪拜。他是人,不是神,經常被人跪拜,會折壽啊。
這回羅彥可不準備大抄特抄。
這件事情從一開始就是他主張,而每一個過程他都親身參與過,可以說是感觸頗深。既然山蠻們給了這個機會,羅彥自然也想將心中的一些話趁機說出來。
“意者心之所思。人生得意,嘗以為莫過洞房花燭夜金榜題名時。
洞房花燭者,成家也。血脈為之續,枝葉為之盛。百年之後,墳前有燒陌錢者。金榜題名,立業也。祖宗為之耀,子孫為之蔭。三代而內,衣食無憂也。
然為官數載,方知其淺。君子當世,豈能汲汲於功名慼慼焉家業。讀書而不濟人,為官而不擔當,誠若當初無書。
益州山蠻,本炎黃血脈,避戰禍而入山林。與世隔絕久矣,則不通於世,被稱為蠻。豈知五百年前,同出一脈。天朝新立,急於招撫。允諾種種,皆無應驗。
而今一朝允諾兌現,山人痛哭泣涕。豈斯人之悲乎?實朝廷之悲也。口惠而實不至者,官吏也。為此受難者,同胞也。而揹負罵名千秋萬世者,天朝也。
而今山人慾樹碑記之,央於餘前。故為之書,以警後來之官。年月日,羅彥。”
山蠻鮮有讀書者,因此羅彥究竟寫了些什麼,其實大多數人都不知道的。僅有的幾個讀書人,這些天也跟隨刺史府的官吏處理歸化山蠻的事情,哪裡有功夫管這個。
所以碑文近乎是以一種無人知曉其中內容的情況下刻好的。
石碑是被放置在歸化山蠻新建的居住坊市前邊。羅彥拒絕了前去觀看的請求,但是架不住這世間多有好間接熘須拍馬的。當裹在石碑上的紅綢被拉開的時候,許多官員爭先恐後讀著文章,然後,便沉默了。
上邊雖然沒有明說先前益州官員失信的事情,但是就這樣一下,足夠有些人臉紅了。
而不少的讀書人,更為看重的則是這篇碑文的形式。沒有華麗的詞藻和嚴格的韻律,但是讀起來居然又不比那些駢文差。文章原本名叫《為歸化山人樹碑記》,結果更多計程車子願意稱其為“得意篇”。
(未完待續。。)
第四百零二章 天涯此處覓知音
歸化山蠻的問題得以解決,接下來就是和那些山蠻們的交流和溝通了。這種事情,羅彥壓根就不準備自己去做。
當初已經安排劉仁軌署理山蠻的一切事務。先前自己出面都是為了能夠儘快地取信於人,如今的事情,以劉仁軌的手段,想來也不會出什麼問題。
羅彥打算抽空去一趟州學。
來到這裡數月,因為忙著處理山蠻的問題,羅彥壓根沒有顧得上去州學看看。州學博士乃是益州當地有名的老儒,對於羅彥的大名自然知道的清清楚楚,也曾來刺史府好幾趟,央請羅彥去州學看看。但羅彥每次都無奈地推脫,如果再讓那位老先生來一趟,只怕羅彥還得背個不尊老的罵名。
而且教育本來就是地方長官應該重視的一塊,像羅彥這樣上任三個月還沒有去州學一趟的,官場上基本從來沒有出現過。再怎麼說,赴任之初去州學看看,定然能夠博得士林中的稱讚。
羅彥雖然也喜歡求名,但那也是建立在需要的時候。比之讓歸化山蠻折服,州學卻是還差了點意思。
刺史府距離州學不遠。羅彥也不想那般興師動眾前唿後擁地過去。以是穿著一身便裝,在長史楊瑞的帶領下,一遍看街上的人來人往,一邊往州學走去。
到達州學門前正好巳時,乃是州學夫子講經到了中途的時刻。到這個時間點進去聽講,若是學問深的,盞茶功夫就能夠聽出這講經夫子的水平如何。
羅彥就是打著這個主意。古來益州經濟就比較繁榮,百姓生活相對富足。而且戰亂幾乎不容易引到益州來,所以文學昌盛也是理所應當。
雖然當今天下一直以關中和江左兩地文學最為出眾,但益州也絕對差不到哪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