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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部分

反手收勢,一點沾著雪屑的花瓣停在劍尖,又被氣勁所激,顫顫落在雪地當中。

那雪,綻開於劍上,雪亦是血。

那梅,綻開於雪中,血亦如梅。

滿樹縈白,綻放著如雪如梅的芳華。

回身將長劍收於腰間鞘中,袍裾揮動之際,一縷冷梅氣息淡淡散開,暗香含韻,充懷盈袖。

杯中浮晃著一抹淡碧,幾縷輕煙散著絲絲微熱。茶汁尚溫,徐徐入唇,頓覺舌尖微甜,一股茶香慢慢從鼻端沁到咽喉,既而芬芳滿口,齒頰餘香。

龍劍春筍,的確是極難得的好茶。

只是,若有人一同雪中賞梅,茶話清談,許是會更有意趣罷。

數萼初含雪,孤標畫本難。香中別有韻,清極不知寒。

七十二。 託孤

晚膳過後,原本已歇了半日的雪忽又紛紛揚揚地飄下,且又夾著不小的風。

牆角的炭盆偶爾冒出小小的火星,燻得滿屋融融地暖。

綠蟻新醅酒;紅泥小火爐。晚來天欲雪;能飲一杯無。

此間主人平時雖不飲,但既然有嗜好杯中物的客人上門,又豈能沒有好酒。

一縷笛聲悠悠而止,音色不染雜塵,清瀟悄寂,風骨冷秀。

“不想城主原來於音律之上,亦有此造詣。”花滿樓淺淺微笑,一臉平和而溫雅,令人如沐春風。

葉孤城立在窗前,聞言雙手負於身後,掌中持著一管青色的玉笛,走到這邊一張雕花大椅上坐下。“幼時偶學而已。”

陸小鳳倚在鋪著暖裘的藤椅上,徑自品咂著杯中碧色的美酒,笑道:“西門吹雪也吹笛,可我還是比較喜歡你的,他的音律,太冷。”

外面大雪紛飛,寒風凜冽,有什麼比在一間溫暖的屋子裡和朋友品著美酒更令人愜意?何況這樣的朋友,還有兩個。

葉孤城手指捻過笛上垂著的一穗紅纓,腳邊一隻赤銅暖爐從鏤空的紋路中嫋嫋升著輕煙。陸小鳳眼光忽停在牆上兩張裱糊的白絹畫軸上,青的竹,紅的梅,竟隱隱有些說不清的熟悉之感,不由問道:“這是你畫的?”

葉孤城抬眼,“右面一幅是西門吹雪所作。” 陸小鳳訝道:“我認識他這麼久,居然不知道他還會這個……”轉而又是一笑:“果然,這筆意和他的劍勢一樣,難怪看著眼熟。”

花滿樓微笑著,輕輕點頭:“只可惜不能親眼一見。”

陸小鳳正色看他,語氣裡並沒有任何憐憫和可惜的成分:“你能看見的,卻比很多有眼睛的人要多得多。”

花滿樓淡淡一笑,並不說話,只是端起酒杯,淺淺飲了一口。

葉孤城垂眼看著手中的玉笛,腳邊銅爐中帶有檀香氣息的輕煙在他臉前升騰,隱約的霧氣讓他多了些飄渺之意。陸小鳳又給自己倒上酒,連飲三杯,然後才舒服地嘆了口氣,道:“冬天有火烤,有好酒喝,就是給個神仙換,我也不幹。”

他話音甫落,門外忽然有人道:“稟城主,表少爺府中有人求見。”

葉孤城道:“什麼人。”門外人尚未來得及回話,房門便砰一下開了,頓時一股寒氣裹著個穿棉袍的男子衝進屋內。那人剛一進門,只叫得一聲“爺……”便突地雙膝一矮,跪在地上。緊接著,一道微弱的哭聲從他懷裡一個紫紅色繡襦中傳出。

葉孤城眉峰微蹙:“起來說話。”他已認出這人便是葉孤鴻府上老管家崔敘,卻不知如何這般模樣前來。

崔敘只跪在地上不起,痛哭道:“爺!我家少爺他……歿了!……”

“……決戰中,少爺敗於太行山仲孫北雁之手……訊息傳回,少夫人驚痛之下動了胎氣,提前生產……雖生了小少爺,卻……”

崔敘老淚縱橫:“夫人臨終前,命老奴將小少爺託付於爺,求爺看顧這點葉家血脈……”雙手抖抖地將懷裡的襁褓揭開一角,一張皺巴巴的初生嬰兒小臉便露了出來,正兀自啼哭不休。接著,又將一把長劍從腰間解下。“這是少爺的劍……”

葉孤城靜靜站著,不說話,也不動。

劍無情,人有情。所以人亡劍在。

世上總有如此多情的人,要將自己的一生奉獻給一柄無情的劍。

——這是否是因為劍的本身,就有種令人無法抗拒的魅力?

孫秀青小心地給床上熟睡的嬰兒掖好被角,這才起身走到外室。見葉孤城正默立不語,便道:“大夫怎麼說?”

“寒季所生,又是早產之子,兼先天不足。”頓了頓,“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