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這人是在曲解他的意思,把叫人拿一條新穗故意理解成他親手去編制一條。想到此處,便不禁有些好笑,卻仍然道:“雖不熟稔,但你若要,我便做上一條又何妨。”
西門吹雪不過是難得打趣一次罷了,卻不想這人果然竟肯如此,收在他腰間的手便不由緊了緊,把男人往身邊又拉近了些。
葉孤城沒說話,只是將劍重新放回原處,把薄被往他身上拽了拽,蓋住了他的全身。許是因為飲了不少酒的緣故,西門吹雪一向蒼白的臉上隱約也有了絲縷醺然,若有若無的冷梅氣息中,亦夾雜了淡淡的酒香。
帳外的燈盞靜靜燃著,掛簾上的珍珠便在燭火的映照下閃著瑩白色的柔光。床內的光線不很亮,但也不算暗,一絲淡光灑在西門吹雪眼底,那一向墨潭般的黑眸此時就折射出了少有的和緩清輝,曜若辰星。
葉孤城被這樣一雙眼睛看著,不由就略挑了眉,低低笑道:“怎麼?”
西門吹雪筆直凝視著他,箍在男人腰間的手便緩緩鬆開,去摩挲著那狹長眼角上的紅痕。葉孤城微微半合了眼,接受了他略顯親暱的舉動,淡淡道:“不困?”
西門吹雪深深地看著他,道:“不。”右手只停留在那溫潤微涼的肌膚上,輕輕撫摩。
覆了一層薄繭的指肚緩緩擦在眉眼之間,就些須有了絲癢意。葉孤城凝視著西門吹雪漆黑眼眸中浮現出的隱約溫暖,心中就那麼微微地一動,於是下一刻,便完全側過了身體,左手輕輕地撫上了他筆直如劍的脊背。
西門吹雪的呼吸似乎微微停了一瞬。葉孤城的手隔著薄薄的裡衣,能夠清楚的感受到下面結實密緻的身體上那偏冷的溫度,不暖,然而和他同樣微冷的手掌相貼,就很契合。西門吹雪的唇邊稍稍扯動一下,然後伸過手,緊緊地環住了他。
葉孤城銳如寒星的眼光就這麼一點一滴地流緩成封融的泠泉,他看著男人,高挺的鼻樑幾乎觸上對方的,彼此綿長清遠的呼吸拂在臉上,吹動著鬢邊的幾縷髮絲。“西門……”他低低道,慢慢地靠上去,下一瞬,豐潤的唇就輕輕落在了男人的眼睛上。
西門吹雪的心底‘轟’地一聲就有什麼炸了開去,彷彿南海所有的浪濤都翻湧了上來,木葉盡摧,崖壁嶙峋,視覺,觸覺,味覺,身體,頭腦,精神,什麼都不再重要,什麼都不必去在乎,只知道身邊有這個人的體溫,身邊有這個人的一切,狠狠用力攫住,再也不能夠放手,再也不能夠放手……
那人的唇在他眼皮上緩緩流連,熟悉的氣息隱隱約約地拂在他的面龐之上。這是男人第一次主動親近他,不是僵硬地承受,不是忍耐的被動,而是真真切切,明明白白地靠過來與他親暱,向他表示他們已擁有彼此的事實,用行動來告訴他這個夜晚發生過的一切都不是幻覺亦或夢境……
西門吹雪慢慢地慢慢地抬起手,按在了男人的肩膀上。被巨大的喜悅和震撼所衝擊,他甚至在短暫的時間內呈現出一絲茫然,只知道手掌沿著那人的肩膀,一點一點地撫摸,順著挺直的脊背線條緩緩挲摩,緩緩溫存……
葉孤城的唇已遊移到對方峻挺的鼻樑。微斂了下眸,他忽然停住了動作,明利的眼睛看進西門吹雪墨深的眸底,然後微微露出一絲笑意,一字一句道:“西門,自此,你是我的劍,我,亦是你的劍……”
“啪……”
……於是西門吹雪在一瞬間,就聽見了心底有一根繃了很久很久的弦,斷了……
什麼也不能說,什麼也說不出來,什麼也不必去說,他只能在下一刻,狠狠抱住那人,狠狠箍緊他的腰,狠狠壓上那並不柔軟的唇,狠狠交換著彼此口中略帶酒香的氣息……
滿室清淺的檀香味道,透過薄軟的紗帳輕輕彌散進來。男人回應著西門吹雪的動作,微涼的唇舌糾纏在一起,有些粗魯,有些急切,然而更多的,是溫存。良久,男人的喉間忽悶悶低哼一聲,於是正糾住他舌尖不放的人便猛地一頓,動作就在一瞬間完全止住。
豐潤的唇上還殘留著晶瑩的水澤。然而西門吹雪卻沒有看到,他什麼也沒有看到,只抬起了上半身,扳過男人的肩,小心地掀開雪白的裡衣。
西門吹雪的眼神暗了暗。脊背上,唯一一條尚且還留有褐色的硬膈,也是最深的一條傷口處,正微微滲著幾縷血絲。在方才的溫存中,他在男人背上忘記深淺的揉搓力道,就這麼,把未曾完全癒合的傷口扯了開來……
似是覺察到他的懊惱與愧疚,葉孤城低低笑道:“無妨,小傷罷了。”西門吹雪蹙緊了眉峰:“抱歉……”他掀開薄被,就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