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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部分

燻爐中的石寒香已經燃得盡了,銅鼎裡的木炭卻還燒得正旺,屋內溫暖如春,靜得一絲響動也無。

忽地,室中似是平地起了一縷極輕極輕的風,拂動了一旁垂著的月白色近透明的輕薄綾幕,柔軟的織物一層層一疊疊地垂落著,微微拂顫,就彷彿水紋波動一般漫漾開去。。。

房裡就無聲無息地立了一人。

衣白如雪,冷傲出塵。

屋外天空中籠著陰霾,零零落落地下著雪,因此眼下儘管早已過了晨起的時候,房內的光線卻並不如何明亮。桌上擺著早膳,還存著絲熱度,似是略動了動,碗內還剩著一小半殘粥。一隻白貂蹲在桌角,正啃吃著一盤糕點,忽然好似察覺到什麼的模樣,警覺地抬起頭,卻在看見一身白衣的男人後,又重新低下頭去,埋首大嚼起來。

幔帳垂掩著,床腳,端端正正放著一雙厚底錦靴。

往常這個時辰,那人應是早已起身。。。西門吹雪走近,揭開帳子一角,將目光落在裡面臥著的人身上。

男人應該已是起過身了,但眼下卻還正側身臥著,整整齊齊穿著一件窄袖錦袍,露出裡面雪白長衣的一段袖擺,長髮未綰,隨意散開在枕上,只靜靜躺著。

葉孤城其實並沒有睡著,因此便早已察覺到那熟悉而冷峻的氣息,卻並不睜眼,隻眼簾微微動了動,使得右眼角的一線紅痕亦稍稍揚了一瞬。

西門吹雪看了他一陣,也不說話,坐在床沿除去外衣和靴子,然後上床躺在葉孤城身旁。昨夜他在馬車內一宿未眠,眼下,就在這人身邊休息一時罷。。。

葉孤城仍合著眼,卻已微微開口道:“累了?”

熟悉的面孔近在咫尺,銀線掐繡的衣袍白得耀眼,未束的長髮鋪散開來,逶迤在枕上。西門吹雪靜靜看了他片刻,直至感覺到剛才外面浸染在身上的寒氣已經散去,方伸出了手,側臥著將男人擁入懷中,略顯懷戀地將面容埋在對方的髮間停了停,這才道:“尚可。”

葉孤城仍未睜眼,只道:“昨夜,沒有住客棧?”

西門吹雪可有可無地應了一聲:“嗯。”

葉孤城似是笑了一下:“既是如此,在馬車內,自然是睡不著的。”

西門吹雪向來好潔,想必是昨日路上沒有足夠乾淨的地方讓他落腳,這才在車裡過了一夜。葉孤城於是再不開口,只繼續閉目躺著,讓他在自己身旁休息。

西門吹雪卻並不睡,手臂攬著對方,靜靜凝視了一陣。男人長長的眼睫垂合著,在眼睛下方遮出兩片淡淡的陰影,兩人靠得這樣近,幾乎能夠清楚地數出上面睫毛的根數。西門吹雪看了一時,便不禁輕輕抬起手,去撫摸那人閉著的眼瞼。

手指剛剛觸在細密的眼睫上,感受到那睫毛拂在指尖上的酥癢,一雙寒星般的眸便忽地映在了眼前。那人的眼睛就在一瞬間睜了開來,用一對深褐色彷彿最上等琥珀般的狹長眼眸打量著他。

外面園內的梅花全都開得正好,覆著冰雪,在枝幹上各自爭相吐芳綻妍,開得於風傲之外,甚至帶上了幾分妖嬈,雪白間偶爾盈著淺粉的花朵,如星子般綴滿了枝頭。

葉孤城若有所思地看了男子片刻,卻終究還是沒有對於昨夜一事提出隻字片語,只重新闔了眼,淡淡道:“一路都還好?”

西門吹雪低低應了一聲,既而朝著男人沉靜的面容,又靠近了些。

感覺到對方的呼吸已經拂在臉上,葉孤城微微揚了揚眉心,就也準備接受即將到來的親密舉動,然而就在此時,胸口卻倏然又升起一股悶湧的疼痛。眉峰疊起,葉孤城側開頭,就想避開對方靠過來的薄唇,但西門吹雪的面容卻已然貼近,準確地覆上了他的唇。

葉孤城凝著眉,壓抑著胸腔中翻湧的血氣,一面微微回應著西門吹雪的親暱。直到一陣難以止住的腥甜氣息再一次湧了上來,才忽地驟然推開西門吹雪,抬身傾至床沿,隨即將一口半凝著的血塊吐在地上。

西門吹雪於被推開的瞬間怔忪後,墨色的眼底,迅速開始有凌厲的殺氣聚集。

葉孤城微微皺了下眉,感覺到從昨夜開始,一直在胸口凝著的鬱結之氣隨著這最後一點血塊的逼出,已然消散了七八分,通身皆暢快了不少,全身血液遊走亦且幾乎完全恢復如平時一般,這才從床沿抬起身體,重新坐回榻上。

一雙冰冷的手環住他的肩頭,西門吹雪低沉的聲音裡透出劍鋒一般的寒冽:“你受了傷。”

葉孤城神情之間並無波動,不在意地道:“眼下已無妨。”

西門吹雪冷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