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至的關係也不是象後來那樣融洽。“她初到沈,于鳳至不許進‘大帥府’,住在府後一小樓內,有門可通。後來始在‘帥府’大青樓內特闢一室,作為她的閨闥,有時還住在北陵別墅。一九三○年張學良赴南京開會,于鳳至久慕滬濱之勝,偕二弟學敏及一荻諸人,由南京到上海一遊,住滄洲飯店。王曉籟等於華懋飯店設宴招待,獨一荻隻身留在‘滄州’不許拋頭露面。她在外受乃父嚴譴,內被于鳳至擺佈的忍氣吞聲情況下,對張學良的感情不但沒有心灰意懶,相反地更為積極,生一男孩,由於代為撫養。”①由此不難看到,在她初到瀋陽時,日子並不是那麼順心。她孤獨,她寂寞,甚至受冷遇,遭奚落,處在她那樣的地位,在張學良那樣一個還頗為封建的家庭裡,她的遭遇並不為過。但說她被于鳳至擺佈的忍氣吞聲,似乎象小媳婦似的,整天提心吊膽過日子,那也不是。當然,這位不速之客的到來,使于鳳至有些不快,甚至產生過一些怨恨的情緒,這也自在情理之中。但于鳳至是個博學多才而又非常賢慧的女性,對此事她採取了剋制和寬容的態度,既未同張學良爭吵過,也沒有虐待過這位遠道而來的趙四姑娘。特別是後來,“當她和趙一荻相識在北陵,並親自把她接回帥府以後,那個曾經在頭腦中縈繞的妖冶嬌矜的天津姑娘,逐漸被一位舉止端莊、處事謹慎的善良小妹妹所代替。女人的心都是相通的。當於鳳至得知趙一荻如何冒然出走、與父親斷絕關係以後,她的心頭不知不覺地滋生了一種莫名其妙的同情和憐憫,她與她之間的芥蒂在逐漸消除。”②她的處境也日益好轉了。這原因固然是由於人們出於對少帥的尊重,但更主要的還是趙四小姐的平等待人與善良。如果說因此她終於取得了于鳳至和帥府內各方親眷的諒解與信任,那末,趙四小姐在隨後的東北易幟和誅殺楊、常這些大事上的聰明果斷,就更贏得了張家上上下下的好感。
趙四小姐在東北易幟問題上是支援少帥的,楊、常居功自傲,處處與少帥作對,她和于鳳至也都親眼看見,均甚憤慨。所以在擲銀元以卜吉兇時,他倆也都在場,那還真有點緊張呢:
張學良對此(楊、常的專橫——引者)雖也如梗在喉,但他念及楊、常的才幹和他們追隨大帥的功績,總是心存餘慮,委決不下。最後,于鳳至為他出了個主意,讓他在大帥靈前占卜算命,以求天意。
一天傍晚,少夫人著人佈置好靈堂,擺好桌案,點起香爐,然後請來趙四,講明原委,於是張學良手執一塊銀元開始卜算。他們約定,連拋三次,若是三次銀元的袁大頭都朝下,就謀殺楊、常;如果朝上,便不宜殺戮。卜卦時,于鳳至站在方桌旁極為緊張。張學良拋了一次,朝下;第二次,依然朝下;待拋第三次時,銀元噹啷一聲,落到了桌子底下,于鳳至隨眼望去,心頭倏然一驚,原是大頭朝上落在了地板上。這時,只見站在桌子對面的趙四彎下腰,去撿拾銀元,于鳳至望著她心裡怦怦直跳。趙四看了于鳳至一眼,待放到桌面上時,仍是大頭朝下!於是,于鳳至高聲叫起來:“又是朝下!”
張學良見此結果,迴轉身朝大帥靈堂深深一躬:“這乃是天意!”於是,在一九二九年一月十日,張學良便以“破壞統一,阻撓新政”的罪名,槍殺了楊、常……
這兩樁大事之後,于鳳至漸漸對趙四產生了好感。看出她不僅耿耿忠心,全力扶佐張學良,而且柔中有剛,具有中國帷幄之才。她覺得張學良年少氣盛,身邊的確需要這麼一個既精明又貼己的人物。在日常生活上,于鳳至透過細細觀察,也認定趙四的投奔張學良,的確是傾心鍾愛,人家身為大家閨秀,處在這種不明不白的情婦地位,既無怨言,又能寬容忍讓。趙四的這種脾氣秉性,逐漸地贏得了于鳳至的敬重和喜愛。她覺得,趙四的很多才幹,是自己所不能取代的,如果自己能和趙四配合起來,一內一外,自己管帥府內務,讓她幫助漢卿協理政務,二人一心,鼎力相助,這不僅可以使張學良免去內顧之憂,更會幫助他的事業龍騰虎躍的!③
趙四小姐的聰明和虔誠(趙四小姐初入帥府的境遇,父親宣告使她精神受到的打擊,也使張學良深感不安,但為保持家庭的和睦,似乎也無法作出其他的選擇,他早也說過,他們的結合“將沒有夫人名義,對外國稱她為自己的秘書;對中國人稱之為侍從小姐。”這些她都不計較,對愛情毫不動搖),得到了令人欣慰的報償,從此以後她不再顧影自憐,過那種深居簡出的幽居生活了,而是在大帥府終於有了一席之地,算是初步站住了腳。而且,處境也一天比一天好起來。這以後,也還遇到過一些風波和困難,但她對張學良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