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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

我覺得,也還有些不足。上述種種固然是郭松齡反奉的一些重要因素,但他的倒戈與當時全國革命運動的影響及奉軍在蘇、皖的潰敗也有關係。本來,在奉軍打敗曹、吳接著又進軍蘇、皖時,郭松齡是很不贊成的,他“曾向張老將力陳:‘我們在東北有這樣大的地方,經濟富庶,人口有三千多萬,儘夠我們乾的。這次進兵關內,既已打敗了曹、吳,已足雪當年之恥,如再軀兵南下,勝則成為眾矢之的,敗則徒損老將威命;不如雄踞關外,趁機觀變,養精蓄銳,再謀一統。’……但由於楊宇霆要爭取江南魚米之鄉,併為東北軍開疆拓土,在老將前力主乘戰勝之餘威,軀兵南下。當年楊在奉軍中是出將入相的“諸葛亮”。張作霖對楊言聽計從,結果不出郭之所料,蘇皖得而復失。蘇督楊宇霆、皖督姜登選被孫傳芳、陳調元所軀逐,損失了三個師的兵力,奉軍聲名掃地。此次又要揮師入關,爭奪直魯,郭松齡更加反對,氣憤地對張學良說:‘東北的事叫老楊這幫人弄壞了,現在老楊又包圍老將,給他們去打地盤子,這個炮灰我不再充當了。要把東北事情辦好,只有把老楊這幫留學生趕走,請少帥來當家。’”⑨

不過,在那時,指望郭松齡用勸說的辦法去說服張作霖、楊宇霆,使他們懸崖勒馬,也並不是那麼容易的,他們不僅毫無罷兵之意,反倒對郭松齡產生了懷疑。正巧,這時軍內有個赴日本觀秋操的差使,張作霖便順水推舟地把郭松齡打發走了。表面上講這是個體面事,讓郭到國外遊逛遊逛,實際是嫌他礙事,巴不得把這個糞堆裡的石頭——又臭又硬的角色趕開。而郭松齡呢,說實在話,也樂得趁機離開這個是非之地,甚至一去而不歸,所以他是雖有幾分惆悵,但仍然還是求之不得地匆匆啟程了。

他是由奉天往大連去日本的,臨別時,韓淑秀約他到天津相見,郭松齡與她心照不宣。

看來,機靈的韓淑秀是頗有些先見之明的,郭松齡早有異志,一個時期以來,欲有所為之心日益明顯,這一點她不僅非常瞭解,也是極力支援的。後來郭松齡在完成了他的赴日使命後,果然既未回奉天,也未到前線,而是獨自搭船回到了天津,並稱病住進了天津的義大利醫院。他的反常行動,自然瞞不住耳目眾多的張作霖的眼睛,在他“病情”未見好轉時,張便急電召他回奉。郭見事情暴露,決定提前行動,並對張學良有所暗示,略謂:“上將軍腦筋太舊,受群小包圍,恐已無可挽救”;提出“父讓子繼”,以改革東三省局面。張學良聽後,“不禁駭然”,但未動聲色,潛行搭乘北寧路火車東返……“郭氏這種反父不反子的作法,雖然由於他二人交情可靠,實際上也因張學良痛惡內戰,反對其父的窮兵黷武在平素有所流露所致。當然郭氏這樣做,也比較合乎輿情,可以減輕內部反抗。但郭氏立逼他“大義滅親”,實為當時年僅二十五歲的張學良所難能接受。”⑩

張學良在天津與郭松齡匆匆見了一面,當晚即乘車迴歸,雖然他勸郭慎勿亂動,但畢竟看出一些軍隊不穩的蛛絲馬跡,所以,“車到關外前所車站時,他命令駐山海關附近十九團團長張延樞迅速佈防。車到連山車站時,情況已出現混亂,張叫專車直開葫蘆島,登上‘鎮海’軍艦,在軍艦上已經看到一列一列兵車經過秦皇島鐵橋往東開。郭松齡反奉的通電,軍艦上亦已收到。軍艦一個炮長向張說:‘軍艦上的主炮可以有效地射擊鐵橋上向東開的兵車,請示是否可以開炮?’張搖搖手說:‘都是我的部下。’”⑾

奉天告急,一片混亂。聞變大驚的張作霖,一面緊急佈署,嚴加防範,一面讓張學良“內撫郭氏”,力勸罷兵。張學良即乘炮艦趕至秦皇島,欲與郭見面,為郭婉拒,但事後郭卻接連給他寫了兩封情詞懇切的長信。在這之前還發有反奉通電,此電為饒漢祥主筆,有人說它“四六駢體,辭情並茂,頗有駱賓王討武則天檄文的風味”,實際,文辭固然華麗,但卻“拮屈聱牙,晦澀難懂,並把郭松齡原擬電文痛詆張作霖處,‘概行刪去’,有背郭松齡反奉原意。因此,郭松齡又另發‘主和’與‘討伐楊宇霆’兩短電。”⑿

在此前後,郭松齡還發過對日本公使和關東軍司令官的宣告與抗議電,以及為數不多的詩文。這些信與詩把他反對內戰、倡導和平、為國家之元氣、為東三省的興旺發達而矢志奮鬥的決心,表露得淋漓盡致,感人至深。

詩,是寫九門口之戰得勝返奉後,郭松齡應張作霖的邀請,於八月中秋之夜到帥府賞月,因為話不投機,他多喝了幾杯,有些微醉了,回到家裡,妻子用醋和鹹薑片為他解酒,他當即揮筆所作的。詩云:

半壺老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