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道合,心心相印,情同骨肉,相見恨晚。那時,張學良很欽佩郭松齡的為人和作風,而郭則因“見張是一個頗有愛國思想和進取心的青年,可以造就成國家有用之材。因此經常向張學良灌輸“練精兵,御外侮”等愛國主張,並勸張學良訓練新軍,以期藉助張學良的地位和實力,實現自己改造奉軍之夙願。”②郭松齡雖矢志革新,但那時只不過是個普通的軍事教官,並無多大名氣,可以說是地位卑微,和奉軍中張作霖的一批舊臣宿將是無法相比的,後來他的一切作為和成就,跟他艱苦卓絕的實幹精神固然有關,但與張學良對他的“逾格信重”也是分不開的。張學良常常不加掩飾、同時也是滿懷無限信賴之情地說:“我就是郭茂宸,郭茂宸也就是我。”
不料,不久後,這一對好得簡直象一個人似的朋友,突然產生了矛盾,走向了兩條不同的路,雖然還不能說已經一刀兩斷、甚至完全是分道揚鑣,但畢竟是各擇其所,並終成永訣了。
微黑的長方臉、雙目炯炯有神、蓄短胡、魁梧奇偉的個頭、胸挺頸直、儀表堂堂的郭松齡,是遼寧省瀋陽市東郊漁樵寨村人,生於1883年。他名松齡,字茂宸。他早年在私塾裡念過書,後因家貧輟學,給人家扛過活,種過地。日俄戰爭爆發後,他看到日、俄等帝國主義瘋狂侵略中國,滿清政府腐敗無能,廣大勞苦群眾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便投身軍旅,以報效國家。他先任職於北洋陸軍,後隨朱慶瀾調往成都駐防。在此期間,他與新軍中的革命黨人接觸較多,積極參加覆清活動,並加入了同盟會。在震動全國的保路風潮和武昌起義中,他與新軍中的革命黨人組織,領導暴動,擁戴朱慶瀾出任四川軍政府副都督。後因川軍將領發動兵變,反對客籍將領治川,朱慶瀾離開了成都。郭松齡亦辭職回奉。
那時,奉天的革命黨人張榕等正準備進行武裝起義,東三省總督趙爾巽心驚肉跳,惶惶不可終日。郭松齡聯絡革命志士,意欲乘機舉事。不料,反動勢力瘋狂反撲,革命黨人的起義計劃遭到破壞,張榕等人被暗殺。不久郭松齡也因“剪髮易服”而又“身畔挾有民軍護照”而被判處死刑,當局準備將他斬首。這時的郭松齡,也不再對生抱什麼幻想,亦認為是必死無疑了。
可是,說起來也真有點離奇,一個行將問斬的死囚犯,後來竟死裡逃生了。
這是怎麼回事呢?說奇也奇,說不奇也不奇。
原來,是由於有超人膽識,被譽為“巾國英雄”的韓淑秀“不顧風險,冒死攔截刑車,陳述郭松齡是他的未婚夫,歸奉完婚,根本沒有參加革命黨的事,因此郭才未遭殺害”③並應聘當了張作霖的教訓隊的教官。
至於張學良與郭松齡的結識,這與其說是歷史的巧合,不如說是張學良追求進步、崇拜英雄人物的一種心理要求。郭松齡雖然不能說在那時名氣多大,但卻也是個出類拔萃的優秀教官,在戰術講堂上,他“博學多識,風貌堂堂,一下子便征服了聽講的張學良。而且,郭松齡是一種好學深思型的人物,生活上律己很嚴,不吸菸飲酒,雖是職業軍人,但書卷氣很重,遇事講原則,理想的格調很高。這和張學良生活浪漫、耽於享樂的外傾性格雖然大相徑庭,但,張學良卻有一種強烈的慾望,偏偏喜歡追求一種為他自己所付諸缺如的性格的一型人物。張學良心折於知識人,而郭松齡正是學識豐富。郭松齡為人正直、嚴肅,凜然有一股不可侵犯的氣概,也正是張學良所最欣賞的一面。郭松齡年紀大張學良十九歲,並且做過他的教官,對張學良來說,郭松齡正是他所需要的亦師亦友的理想人物。”④
是的,志向不凡,且又受過正規軍事教育的郭松齡是個上進心、事業心很強的人。他不僅是個好樣的教官,也是個優秀的指揮員。他治軍有方,指揮若定,率軍作戰,總是身先士卒,衝殺在前,成為奉軍中一員功勳卓著的戰將。不幸的是,論功行賞往往賞不及郭松齡,張作霖對他並不信任,更不願重用。在講武堂開學典禮上,張作霖甚至還語含譏刺地問他:“郭教官,你不是到南方去革命了嗎?為什麼回來了呢?……你還是回來的好,在外邊沒有什麼混頭。”郭松齡當時沒有說什麼,但他心想,讓你得意,這口氣我權且忍了,來日方長,咱們走著瞧。不想郭氏時運不濟,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由於他刻苦練兵,訓練得法,他帶領的隊伍,成績冠於各軍,以致“忌之者亦日眾。異口同音,謂公所練之軍隊,紀律雖佳,未必善戰。蓋當時統兵長官,多由鬍匪出身,不知學、術兩科為何物,而惟以能戰自豪。以公出身學堂,無戰事經驗,故以此譏之。”⑤
不消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