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多的軍閥,不都敗在了他的手下嗎?照我看,能夠稱得上是他的敵手的,恐怕只有共產黨。所謂‘人格擔保’云云,不過是一句空話,怎麼一句‘人格擔保’,就能信以為真呢!”
但張學良的主意已定,象一般意志堅強、很有魄力的人所常有的那種一往無前的精神一樣,凡是他認準了的事,總是不顧一切要幹到底的,所以不管別人怎麼勸,他都很難再聽進去,反而象滿有把握地說:“不,虎城兄,委員長不是那種言必信、行必果的人,這我知道,現在放他,並且還由我親自送他回南京,這有一定的危險性,我也不是沒有考慮過。但從目前短時期內看,他還不會這麼快就進行報復。這次,我們雖然有點膽大妄為,對他多有冒犯,可還是把他作為領袖看待,並始終注意他的人身安全呀!現在放他走,並由我陪送他回南京,這一方面表明好漢作事好漢當,我們是光明正大的,用不著躲躲藏藏;另方面,也是為他撐面子,為了以後更好地合作共事,這也有利於團結抗日嘛。當然,不送也是可以的,但我想我們既然敢捉,也就敢放,既然敢放,也就敢送,既然南京總是要去的,那麼,遲去就不如早去,你說我考慮的有沒有道理呢?”
“你的考慮,也許是有道理的,不過……”
“沒關係,你放心,”張學良神態自若地說:“想要我為他挽回點面子,這是他們早就提出,我也同意了的。他們一再表示,送到南京,就讓我回西安,決不留難,所以我想過不了幾天我就能夠回來。在我離陝期間,你多偏勞一下。假如萬一我回不來,東北軍今後即完全歸你指揮。”
“難道一天也不能緩了,今天非走不可嗎?”
“是的,不能緩了。”張學良雖然面有難色,依然堅持他的意見,“不瞞你說,現在不走不行啦,硬把他留在這裡,一方是死活不肯簽字,一方是不簽字就不放行,形成頂牛,對立情緒嚴重,發展下去,不知會鬧出什麼亂子來,到那時反而不好收拾。所以,我決心讓他早走。我們不要小家子氣,要拿得起,放得下,我們以後還要同他打交道,還要擁護他作領袖,所以不能再為難他,這不是軟弱,這是留有餘地,是講究策略!”說到這裡,他看了看錶,不等楊虎城答話,又緊忙地說:“啊,時間不早了,他們可能正等著我們陪他們去機場呢,我們該去了。”
即使到了這個時候,楊虎城對放蔣和送蔣仍然有很大的保留,因為他過去同蔣就有些矛盾,又搞了這次事變,蔣是不會放過他的。但既然多數人主張放蔣,他為顧全大局,不堅持己見;特別是張學良對他的信任和真誠,使他深受感動,他還能再說什麼呢?他嘆了口氣,讓司機掉轉車頭,緊跟著張學良的汽車疾駛而去。
這是一個陰沉沉的午後,雖然沒有雨雪,但陽光早被鉛塊般的雲層遮住了,不消說,這絕不是個理想的飛行天氣。但在半月前被別人打了個人仰馬翻的蔣介石,這時已顧不了這許多,只要放他走,別說陰天下雨,就是下刀子,他也要照飛不誤呀!
委員長一行來到之前,機場上早有幾千學生和市民在等候。不瞭解情況的人,會認為是為送蔣而特地組織的,實際不是,他們是來歡迎預定來西安的抗日將領傅作義將軍的,與送蔣無關,而且他們也不知道蔣今天就回南京;張學良也將陪同前往南京,更是料想不到的,所以都沉默無語,深為少帥的安全擔心。
不一會,蔣介石一行抵達機場。車門開處,一個頭戴呢帽、身穿深色長袍的瘦高個子的五十多歲的人在人們的攙扶下,從汽車裡顛顛巍巍地鑽了出來,這就是蔣介石。他原來是想悄悄地走,不讓外人知道,甚至陝西軍政官員的送行,他也主張全免了。現在看到機場上聚集了這麼多的人,不禁大驚,以為是,西安的各界群眾看他不肯在商定的協議上簽字,特來機場示威,阻止他返回南京的,所以頃刻間臉色大變,心也咚咚地亂跳。但他仔細看了看,群眾秩序井然,也沒有發表演說或呼口號的,雖然表情冷漠,卻不象示威,也沒有什麼非禮的行動,這才稍稍平靜了些,心想,既然不是反對我,那大概是來歡送我回南京的吧,所以在他那瘦削的臉龐上,竟露出一絲尷尬的微笑。他緩緩前行,向站在靠近飛機的一小批官員點頭,同他們握手。他還特地走到楊虎城跟前,握著他的手,顯得極其誠摯地說:“虎城,你們提的那些條件,我全答應,全答應,並以‘領袖的人格’來保證實現,請放心。假如以後不能實現,你們可以不承認我是你們的領袖;如再有內戰發生,當由余個人負責。”說著,他還悲天憫人地把已達成的六項協議又結結巴巴地重述了一遍,彷彿生怕楊虎城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