委會門外卻人來人往;一向冷清的院門外,突然增崗加哨,進出的汽車也明顯增多,這裡象要舉行什麼重要的會議,或者是有什麼特別顯要的人物到達,氣氛緊張。關於要審判張學良的事,國民黨當局作了嚴格的保密,即使在他們內部,也有很多人是不知道的,對外更是封鎖訊息。但俗話說得好: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他們既然做了,怎能一手遮天呢,所以這事還是一傳十,十傳百地被群眾知道了。這天來的人不少,特別是那些希望一睹少帥風采的市民和學生,一大早就從四面八方彙集過來,雖然全被擋在警戒線以外,不能靠近軍委會大門,可他們仍然耐心地等待著。
這麼快就把他送上法庭,張學良是沒有料到的。臨來之前對於有人可能要為難他,他雖然也略有所聞,但他確實沒有料到事態已是如此嚴重。這天,有人騙他說是去開會,所以他仍神態自若地帶領幾個隨行人員乘汽車來到了軍委會門前。
他下了汽車,人群活躍,有一陣輕微的議論聲,人們雖然不能作出更熱情的舉動,但都向他投來崇敬的目光,他也面帶笑容,向在場的群眾致意。
但到他要跨進軍委會大門時,卻突然有人出來擋駕了,隨行人員和車輛一律不準入內,只讓張學良一人進去。這是有些反常的,張學良已覺察到可能要出事了,但他還是聽從了警衛人員的安排,獨自走進了軍委會的大院。
又過了一會,從軍委會大門裡出來一批武裝憲兵,由一個當官的帶領著,衝到張學良的隨行人員跟前,說了聲“對不起,我們是奉命行事”,不由分說便把侍從們的槍全繳了去。衛士們據理力爭,進行抗議,全然無用。但他們沒有離開,而是仍然守候在外面,並深為張將軍的安全擔心。不久,他們終於明白了,這哪裡是什麼開會,是開庭審判張學良哩!
這天的審判是由國民黨軍事委員會高等軍事法庭主持的,李烈鈞為審判長,審判官有朱培德、鹿鍾麟等。鹿同張是換帖弟兄,李與張也是至交,他們過去關係不錯。尤其李烈鈞,早在1924年當他以大元帥府參謀總長身分隨孫中山北上途經天津時,他們就認識了,那時張學良曾代表張作霖前往迎接,自那以後,他們便開始交往,原本是老朋友呢!西安事變發生後,李烈鈞認為張學良此舉是謀求全國一致抗日,並無惡意,所以曾勸蔣採取寬容態度。但蔣不聽,還硬要審張,後來不知是誰的提議,還把審張的主角加在了他的頭上,這無疑是將了他一軍。但他深知蔣的脾氣,儘管明知這是出力不落好的事,還不能推辭,只得勉為其難。但據鹿鍾麟回憶,李是很不情願、也無信心的:“李烈鈞受命主持這次高等軍法會審,不會不明白蔣介石要什麼把戲。因此,他對朱培德保持一種非常慎重的態度,處處表示自己對這個任務的認真負責,他對鹿鍾麟則不然,暗中一再露出沒有信心,並且偷偷問過鹿:‘瑞伯!這件事您看我們究竟應該怎樣辦才好?’鹿曾答:‘問而不審是上策,審而不判是中策,問、審、判全承擔下來是下策,我們應該力守上策,不得已適當地兼取中策,下策萬不可為。’李一邊點頭,一邊稱是。
“在高等軍法會審的前一日,即十二月三十日,李烈鈞為此特往謁蔣介石請示,據李述當時情況:蔣見李至即先開口問李:‘審判長對這個案子如何辦理!’李坦率提出他個人的意見,說道:‘張學良在西安似叛逆行為,有謀害主帥意圖,但能悛改,親送委員長返京,願委員長寬大為懷,赦而釋之。’至此李又逼進一步,說道:‘我國昔有兩士,一為齊恆公,置射鉤而使管仲相、二為寺人披請見,此二者是否可作本案參考?尚祈核示!’而蔣聽後的態度很冷淡,未作任何表示。李見話不投機,不得要領,忙把話頭轉過來說:‘國民政府既任烈鈞出任審判長,一切當依軍法辦理。’蔣這時才說:‘君慎重辦理可也。’談到這裡,李便乘機辭出。”⑥
李烈鈞本人則說:“我被特任為高等軍法會審審判長審判張學良的訊息,京滬各大報紙均予披露。中央很多要人都來找我,詢問處理此案的意見,其中以宋子文和傅汝霖兩人最為關心。他們先後來找我詳細詢問處理此案的意見。我回答說:‘我個人沒有什麼意見,一切秉承中央黨部和國民政府的意旨辦事。’”⑦
關於當時審判的情況,傳聞不少,但見諸文字的可靠資料卻並不多,所好直接參與其事的李烈鈞、鹿鍾麟都有比較具體、翔實的回憶錄,特摘引其有關記述,並略加補充。鹿鍾麟說:
三十一日,高等軍法會審……開庭。……李見參加會審的人員到齊,乃於休息室召開預備會,就軍事委員會軍法處預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