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既非名門望族,又談不上德高望重,因而可說是盛名之下,其實難副吧,所以他平日家教甚嚴,尤其對於他寄予厚望的張學良,更是悉心栽培,期有所成。
這若細說起來,顯然又與張作霖本人的身世和經歷有關。張作霖,字雨亭,人稱“大帥”或“雨帥”,1875年3月19日生於遼寧海城縣駕掌寺村。他原籍河北河間府大城縣,他的祖父張永貴是因為河北遭災,無以生計,挑著他的父親張有財闖關東,才在遼寧海城落戶的。但是很不幸,父親有財在張作霖十三、四歲左右時被一同村無賴王某打死。當時鄉約(即鄉間管事人)曾到海城縣報案,當局決定通緝兇手,但王某聞風而逃,始終未捕獲歸案。
父親死後,家境更加每況愈下。母親王氏,生三男一女,大哥作泰早喪。母親領著他們兄妹幾人生活無著,告借無門,不得已才又逃荒到黑山南鄉趙家廟村東溝子親戚家中,靠母親做針線活和哥哥作孚“扛活”度日,生活困苦,常常吃了這頓沒那頓,母親發愁,常常為此流淚。張作霖是最小的兒子,俗稱老疙瘩,母親心疼他,沒讓他去幫工。但他自幼機靈、乖巧,不忍看母親作難,所以也儘量設法找活幹,如他打過短工,學過木工,賣過針線,還在趙家廟賣過包子。那時,他在一姓郭的小包子鋪發貨,開始也還幹得不錯,但後來就不行了,因他也許是覺得賣包子終非長遠之計,準備另謀生路了;也許是他實在被飢餓折磨得再也無法忍受下去,所以“餘貨賣不出時即自食,因此時常拖欠貨款。一日下小雨,貨未賣出多少,剩有半籃多包子,遇有幾位鄉里老太太賭馬掌紙牌,張要參加,大家不帶他玩,怕他輸錢不給,他說:‘我雖無錢,有包子,你們怕什麼?’……郭家小包子鋪因他賒欠太多而倒閉。後來,張當督軍時,郭家小包子鋪老頭來瀋陽,找張要賬,先與門崗衛兵爭吵,後來張到門口問這老頭:‘你認識我嗎?’老頭說:‘我不認識你,我找張作霖要欠賬,聽說他闊了。’以後張把這老頭留在馬號看門。”⑥又過了一段時間,張作霖改學獸醫。這時,他已長大成人,倒是眉清目秀,一表人才。他那時拜著名獸醫吳老先生為師,此人醫術高超,而老疙瘩張作霖自幼聰穎,學藝專心,所以不過兩年時間,他便掌握了一手醫馬和相馬的絕招,對所謂“一觀形,二切脈,三查口色,四便功,五起臥,六口腔,七滲八飲九汗出,十問舊病有與無。”這套醫馬診譜,他都爛熟於心,得心應手,使一些眼看沒救的好馬,得以起死回生,因而人們對他開始刮目相看了。但由於戰亂頻繁,世風日下,加之那時的高坎鎮,是個三教九流雲集之地,張作霖混跡其間,一方面“與鄉坤、地痞、土匪、賭徒及各種女人廝混糾葛”,同時,又有一副俠義心腸,與貧困善良的鄉親患難與共,也正因為他為人的良知還未泯滅,終為惡勢力所不容,被迫離開高坎。這時甲午戰爭爆發,大批清軍開赴朝鮮,曾路經黑山,張作霖便跑去當兵了。在戰爭中,他智勇過人,立下戰功,得了軍功牌,並升任哨長,頗受信任。後來甲午戰爭失敗,清軍敗退,他看到從戎無望,騎馬開了小差,重又回到家鄉。
這時張作霖已二十一歲了,母親催他完婚,最初他有些猶豫。原來,在四年前,他曾與趙家廟鄉坤趙佔元的二女兒結識,互相有意,有一段羅曼史。由於那時他還是個沒有出息的小貨郎,求婚不成,他也涼了心。現在得知趙二小姐仍未婚配,張作霖決定再次求婚。出門那天,他禮帽長衫,帶著軍功牌和禮品,騎著高頭大馬,意氣風發地來到趙家,終於如願以償,喜結良緣了。
在這之後,他雖然在繁榮的高坎鎮重操舊業,開了個獸醫莊,成為遠近聞名的治馬能手。但他並不安於現狀,而是利用職業之便,廣為交遊,結交了一些馬上的黑道朋友,並逐漸開始了他的綠林生涯。初開始,他也勢力單薄,以後人槍漸多,加之他又格外機警靈活,善於網羅各種人才,所以勢力越來越大。但這既非萬全之策,也不是長久之計,有人為他出謀劃策,認為:“綁搶已成強弩之末,現在民生凋敝,十寬九空,商旅不行,將至搶無可搶,綁無可綁之勢,不如趁早改變方法,先使農民得活,將來清廷恢復原狀時,你可以受到招撫,豈不為善。”張採此議,到八角臺與另一綠林頭目張景惠聯絡,得到他的支援,二人兵馬合在一起,約近三百人,公推張作霖為首,就在臺安桑林子詹家窩鋪一帶為該處保險,按地抽餉,名為團練,頗具實力。當時的新民知府得知此事,亦表示歡迎。張作霖遂被委任為騎兵營管帶。“張奉到委任,即赴奉天營務處謝委。該營務處以張是綠林出身,聲名甚大,員司們都要看看這個人物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