量,牆後的腳步聲像是正要往此地而來。這時便有另一道聲音傲然響起:“你說能會有什麼緣故?他若真是有事在忙便也就罷了,若是知道我是來求他因而避而不見,我卻更是要找他不可。我堂堂當朝的長公主,跟他借個東西都這麼推三阻四,莫非仗著這身老骨頭還硬得很?”
這聲音十分清脆爽利,且帶著三分的凌厲七分的傲慢,我心下一驚,這“公主”竟然是平陽公主劉娉!
真是冤家路窄。我攥緊了帕子便想從旁繞進庭門。那身後偏巧又傳來她疑惑的聲音:“咦?這是皇后的車輦,皇后回宮了?”
我被車子擋在這邊,一時間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曉風看了看我,迎了上去:“奴婢給長公主請安。真是巧,我們剛剛回來便在這裡遇見公主。”
“哦,你們娘娘呢?”
我再沒辦法躲住,便只好交握了雙手邁出車來。
平陽訝了訝,但她應變能力顯然極好,瞬即斂了驚色向我行禮:“劉娉見過皇后。”
“原來是平陽公主。”我頓首,因心虛而把架子端得愈發大,“太后們都不在宮裡,怎麼你今日倒進宮來了?”
她笑了笑,盯著我臉上:“我一個人在府裡無聊,想起往年這個時候御池裡的秋蓮開得正好,便就進宮來轉轉。皇后怎麼獨自一個人回來?皇上呢?”
我尷尬笑道:“皇上他有點事忙,我就先回來了。”
事隔月餘我仍然不想與她面對面打交道,尤其當她正一個勁盯著我看個不停時。略頓了頓我就擠出一臉笑:“才初秋風塵便開始大起來,才這麼小半日路臉上已落了一臉灰,我先回宮梳洗梳洗。你若是有空便就多進宮來坐坐,太后們過不多久便也要回來呢。”
她揚了唇道:“皇后說的是,我如今落得個孤苦無依,帶著個世子也不知如何才能熬過這半生去。往後我倒真是要多往宮裡來走走!”
我背上猛滴汗,乾笑了兩聲回頭,遞了個眼色與曉風。
直到進了永昌殿,我才對著大門舒了口長氣。
每次碰上她都像是地雷遇見掃雷儀似的讓人提心吊膽,我也沒有學過易容術,往後這漫漫歲月可怎生是好!
風花雪月們在後頭小跑著追上我:“娘娘娘娘!我怎麼覺得平陽公主有點陰陽怪氣啊!”我屈指敲她們的腦袋:“你娘娘我現在連跟她叫個板都底氣不足,於是只讓任她陰陽怪氣了!”
只要我在宮裡一天,平陽我是怎麼避都避不過的,正如她所說,現如今孤兒寡母地過日子,勢必會比以往更密集地與宮裡來往。就算我不常往王太**裡去,劉徹這邊我卻沒法子杜絕,從她方才看我的眼光看來,她仍然對尋找“小書生”之事十分關注,作為一個殺人真兇來說,也不可能放任目擊證人逃走而不將她除之而後快。
目前我能做的只有竭力避免長門園工程駿工、並且離宮的時機尚未成熟之前不跟她產生正面衝突,小不忍則亂大謀,於是我也只能暫時不去理會冤死的曹壽了。
雖然我的確有過給他沉冤昭雪的念頭,但當一個人連自己的性命都沒辦法保證無憂時,是不可能也不應該先考慮別的事情的。
我不是聖女,這點我很清楚。
傍晚時我睡醒從床上爬起,看了看天色準備吃晚飯,劉徹忽然回來。
“你在生我氣?”
我在梳頭,他在鏡子裡看我。
我側頭想了想,沒明白他什麼意思。
“你不是生氣,為什麼一聲不響就跑了回來。”他涼涼地打鏡子裡瞅我,我若沒看錯,那微揚起的唇角竟含著抹快意。“你也太把自己當回事了吧?難道我一天到晚沒事就專門生你的氣呀?你以為我就是那種傳統的後*宮嬪妃,一天到晚只圍著你打轉,你是太陽我就是星星啊!”我回頭拿梳子戳他的胸。
這胸多日未戳,竟然好像比印象中還要結實了。一時我竟有些上癮,索性隔著衣衫咬了他一口。
他微嘶了一聲把臉扭曲,雙手張開將我收緊。“又不是小狗,怎麼張口就咬人?”
我理直氣壯:“因為餓了。”
他笑,環著我往外走。“我從京城跑回甘泉宮,去紫儀殿看你跑了,立馬又騎馬趕回來。也餓得很,我陪你吃飯。”
我邊跨門檻邊白眼瞪他:“不知道誰陪誰呢!每次都是你吃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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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有了老太后的吩咐,但陳橋的婚事其實輪不到我插手。何況暫時還只是行文定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