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什麼女鬼,我信有冤魂。”
“我不信什麼女鬼,我信有冤魂。”這話一直跟著我。跟著我離開孔姨的家。
唐恨他的媽媽。由他的媽媽波及到恨所有的女人。這是唐根深蒂固的。
這麼說,唐還有一個妹妹在?唐知道嗎?唐怎麼會知道呢?不會有人告訴唐的。唐會不會喜歡他的同母異父的妹妹呢?他恨他的媽媽,他同樣會恨他的媽媽和別的男人所生的女孩。
而唐對姚堯卻與對所有的女孩都不一樣。這一點令我對唐感到很詑異。
唐的小學老師說,唐什麼都好,就是愛欺負同桌的女生。他總是把綠毛蟲呀,小蜥蜴什麼的令女孩子恐懼的各種蟲子悄悄放進女生的鉛筆盒裡,等到上課,女生開啟鉛筆盒發出恐懼的驚叫,他就在一旁興災樂禍地笑。為這些事,老師沒少讓他罰站。
第二部 喬(9)
唐長成一個很帥氣的小夥子後,許多的女生暗戀他。唐一副不屑一顧的樣子。有女生給唐寫示愛的信,唐就毫不給那女生面子地在班會上給公開了。使那女生沒面子再待下去,只好轉學。
或許在唐的心裡,這些女孩長大後,都會跟她的媽媽一樣成為壞女人。他採取各種各樣的方式報復她們,就像是在報復拋棄了他也拋棄了他父親的那個女人。
或許,在唐的心裡,他是不容女人玷汙的。尤其是被一個妓女玷汙。存在於唐心中的,便不僅僅是單純的對女人的仇恨,有時,莫明的憤怒就像火山的噴發,它會在瞬時顛覆一切。經年所受的教育,道德、法律、倫理、罪惡感,它們統統都會被顛覆掉。那種爆發是毀滅性的,一發不可收拾的。甚至,它也是違背唐的本性的。
那麼,唐的本性是什麼?
6
我想在那個死去的妓女身上找到唐的痕跡。
美國紐約市警察局刑警隊長弗農·J·格伯思在他所著的《實用兇殺偵查》一書中談到,在兇殺偵查方面,有一種關於假設兩個曾接觸過的客體可互換的推理原則。一方面是犯罪者將會帶走現場上和受害者的各種痕量微物。另一方面受害者身上必然會沾帶有犯罪者的各種痕量微物,而且受害者也會把他(她)自己的各種痕量微物,留在了犯罪者身上。還有,犯罪者也定會把他自己的各種痕量微物遺留在現場上……
現場已經不復存在,但,他留下他自己的同時,不也帶走了現場的嗎?
我去看了停在冷櫃裡的那幾具屍體。案子沒結,還不能對屍體進行火化或是其它處理。各項比對仍在進行中。我看見給屍體所建的檔案,那些待查的取樣:衣物、血跡、毛髮……我看到毛髮的時候,心裡忽然就一動。所有的現場,都有無可比對的東西。如果,一個人偶然遺下什麼,而這個人根本就永遠不會在調查的範圍之內,那些物證,就是無人認領的死證。無人認領,當然就跟從未存在過一樣,沒有意義。想到這,我突然決定要做一件冒險的事。
當我走出停屍間,走到刑技處大門口,正碰上週志急急忙忙要出現場。周志是搞毒化的。當年,我和唐實習時破那個投毒案就是周志取樣給做的化驗,所以我們也算是老相識了。
我說:“老周,哪又投毒了?”
“哎,喬,你沒跟唐在現場?唐剛打來的電話。”
我說:“哦?!”我看著周志風一樣刮過我之後,我的臉上有一陣莫可明狀的驚喜。唐在現場,那麼,我不正可以趁唐不在家……
我當然不難使自己順利進入唐的家。
可是,我來尋找什麼?我又能尋找到什麼?唐的毛髮?我潛在的心裡暗示是,現場若有比對不上的毛髮,或許,其中的一根就有唐的。那又能說明什麼?現場,也興還有我的。人每天都要掉一定數量的毛髮。什麼時間掉,由不得你自己。
那麼,我還想找到什麼?我在迷茫中,順手開啟床頭櫃上的那本書。那書裡竟夾著一些被撒碎了的照片的碎片!我不知,那照片上的人會是誰,唐幹嗎要撕碎了呢?那個妓女?姚堯?或是,唐喜歡的另一個女人?我知道我不能取走那些照片的碎片,那樣,唐一下子就會發現。
或許,我根本就不是想找到什麼,以唐的聰明,他能把一切留著等我來竊取嗎?
我是在尋一種感覺。一種印證。
也或許,就像警犬,為嗅一種氣味。
在書架旁邊,有一個小貯藏室,我隨便推開那扇門,摸到開關,一眼就看見了放在廢棄的木雕架上的一個木盆:木盆裡的各種刀具在幽暗的光線裡閃著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