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鐵不成鋼”的情緒。她是女兒,不好當面用更尖銳的言辭頂撞母親,但正因為是女兒,她才非常熟悉媽媽的脾氣秉性,她用“會對付”來概括王大媽的處世哲學,是何等貼切啊!上面所引的這個小片斷,在《龍鬚溝》裡並非舉足輕重的情節,我們不過信手拈來而已。然而,這幾句對話,非常符合這四個人物的思想、性格,非常切合他們當時的心境,都是人物此時“應該說的語言”,因而也是性格化的語言。
《龍鬚溝》語言的另一個特點是通俗易懂而又凝練、含蓄。這個戲裡的對話,全部是北京人的日常語言,清淺明白,流暢自然,無“學生腔”之幼稚、嬌澀,有口語之生動、逼真。老舍寫作品,在語言上有個追求,就是他講的“念出來就能被聽懂”,為此,他“總希望能夠充分的信賴大白話;即使是去說明較比高深一點的道理,我也不接二連三的用術語與名詞”(注:老舍:《我怎樣學習語言》,《解放軍文藝》第一卷第3期。)。這種藝術追求,對於寫戲,至關重要。老舍說:“小說中的語言還可以容人去細細揣摸、體會,而舞臺上的語言是要立竿見影,發生效果,就更不容易。所以戲劇語言要既俗(通俗易懂)而又富於詩意,才是好語言。”(注:《語言、人物、戲劇》。)程瘋子對馮狗子說的“你的也是人手,這我就放心了”,就是既通俗而又富於詩意的語言。這句話裡沒有一個名詞或術語,是道地的大白話,但是卻包含著深刻的哲理,而且給人留下了回味的餘地。哲理與含蓄,就構成了這一句臺詞的詩意。這是戲劇語言的最高境界,就是老舍說的“深入淺出”——“用頂通俗的話語去說很深的道理”(注:《我怎樣學習語言》。)。
黨和人民的嘉獎
話劇《龍鬚溝》寫成之後,北京人民藝術劇院於一九五一年春公演,著名戲劇藝術家焦菊隱擔任導演,著名演員於是之等扮演其中的主要人物。這個戲演出之後,在社會上引起了強烈的反響。當時兼任中國青年藝術劇院院長的廖承志同志曾經給當時擔任北京人民藝術劇院院長的李伯釗同志寫信,祝賀《龍鬚溝》演出成功,信中說:“這個戲充滿著愛、感情,並且每個人物都是有思想的,所創造的形象是真實的,言語是活生生的。”他認為,《龍鬚溝》的成功,“說明以北京為中心的戲劇運動的高漲的開始”。(注:廖承志:《賀〈龍鬚溝〉演出成功》,1951年3月1日《光明日報》。)李伯釗同志也在《人民日報》上發表文章,對《龍鬚溝》倍加讚揚,她認為,《龍鬚溝》抓住“首都市政建設,應該有群眾觀點,群眾路線”這個主題,“深刻地刻畫了龍鬚溝的一群窮苦勤勞的老百姓,描寫他們怎麼從不自覺到自覺地認識自己人民政府的過程。這個作品是人情和理智的高度結合,所以感動人也深。”(注:李伯釗:《看〈龍鬚溝〉》,1951年2月4日《人民日報》。)周揚同志寫了《從〈龍鬚溝〉學習什麼?》,比較全面地論述了《龍鬚溝》的成功經驗。他指出:“這是一個好劇本。老舍先生所擅長的寫實手法和獨具的幽默才能,與他對新社會的高度政治熱情結合起來,使他在藝術創作上邁進了新的境地。”文章號召所有的文藝工作者,都要向老舍學習,“主要的就是要學習老舍先生的真正的政治熱情與真正的現實主義的寫作態度。”(注:見1951年8月4日《人民日報》。)廣大人民群眾對《龍鬚溝》也表示了熱烈的歡迎態度。一九五一年三月十八日《人民日報》發表黃文龍等三十二名工人,聯名寫給報紙編輯部的信,信中暢談了他們觀看《龍鬚溝》以後的感受和所受到的教育,工人們表示:“我們歡迎《龍鬚溝》,歡迎象《龍鬚溝》這樣的作品。我們希望這個戲在城市勞動人民居住的地方普遍上演,更希望文藝工作者多多地寫出象《龍鬚溝》這樣的作品來。”工人們的反應與願望,說明《龍鬚溝》對於廣大人民群眾的教育作用是深刻的。這個劇本還被譯成日文,由日本京藝劇團於一九五三年在京都、北海道等地公演,受到了日本觀眾的普遍歡迎。日本評論家島田政雄等在日本報刊發表文章,稱讚《龍鬚溝》是“新中國成功的代表作”(注:《〈龍鬚溝〉在日本演出》,1953年10月5日《文匯報》。)。
最使人難忘的是毛澤東主席和周恩來總理對這個戲的支援和關懷。周總理在百忙之中,幾次到劇場看《龍鬚溝》的演出,並且安排北京人民藝術劇院到中南海懷仁堂為毛主席和其它中央負責同志演戲。胡潔青在《周總理對老舍的關懷和教誨》一文中回憶了這次演出的情況。她說:“那是一九五一年春天的一個晚上,《龍鬚溝》在中南海懷仁堂演出,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