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老而彌堅的蔡京。
蔡京作為公相,地位最尊崇,不方便先講話定調子。
鄭居中依然對王師中喊打喊殺,卻不敢再提換“強硬敢為”人選之事了。
鄧洵武還是論事不論人。
對比徐澤和馬政二人的奏章,認為大宋軍隊的問題確實很嚴重,
若要北伐,必得練兵。
徐澤明顯有練兵之才,若能剪除其羽翼,遷其為巡教使臣,未嘗不是國朝之福。
正七品的帶兵正將,降為不帶兵的九品巡教使臣,已經算是表明了態度。
不過,還有一個前提是“若能剪除其羽翼”,實際是說了一句政治正確的廢話。
候蒙仍然堅持昨日的意見,先穩住徐澤,日後再調其部平難或者北伐。
三人講完,蔡京才表態。
只有三點意見。
一是支援問罪王師中,昨日鄭太宰似有接任人選,自己沒有意見,全力支援。
二是朝廷有把握控制登州局勢前,徐澤不宜輕動。
但必須嚴格控制其部甲械錢糧,並加強第一將的力量。
三是無論練兵,還是打仗,都要準備錢糧。
前些時日,為了平定匪患,損耗已經不少,
大宋雖富,每筆錢卻是各有用途,若要增加額外開支,
須得先列出具體計劃,再合議其可行性,不能張口就來。
蔡公相“全力支援”,立即把鄭居中逼到了牆角。
此一時,彼一時。
昨日不瞭解登州情況的複雜性,只想著趁機擴大自己的影響力。
此時已知登州如同爛泥潭般的形勢,如何還敢用自己的人?
鄭居中眼光遊離,看到了一旁正在奮筆疾書的李綱。
此人政和二年進士及第,去年官至監察御史兼權殿中侍御史,
不久即因議論朝政過失,被罷去諫官職事,改任部員外郎。
李綱倒是個強硬敢為的人才,可惜剛遷起居郎,自己如何能這麼明目張膽地挖天子近臣。
急切間,哪裡能想不到“合適”的人選?
鄭居中只能硬著頭皮,推薦知鄆州事蔡居厚接任。
此人歷知滄、陳、齊三州,行政經驗極為豐富,且手腕非常強硬。
幾月前,京東匪患四起,各地或剿或撫。
唯有蔡居厚,先招降了五百山賊,而後,沒有報於朝廷,竟然全部斬殺。
降而又殺,其酷烈手段雖然於個人身名傷害極大,也遭言官彈劾,
但此舉震懾作用卻是非同一般,鄆州境內賊人聞訊大驚,四散而逃。
用其人整飭一團爛泥的登州官場,倒是個不錯的選擇。
不過登州只是五等上州,地位遠不如三等望州鄆州。
鄭居中這個推薦,算是把蔡居厚得罪老了。
既然次相提名,公相也“全力支援”。
天子只要結果,自然應允了此事。
只是,帶著天子申斥登州第二將正將徐澤口諭,
和“以知登州事王師中昏聵顢頇,貶為楚州祭酒,以知鄆州事蔡居厚繼登州事”詔令的天使剛剛離京。
登州又送來一份知登州王師中事的急奏。
女直人立國為金,已南下攻取遼國東京,斬竊據遼陽府逆賊高永昌。
金國與遼國爭戰累年,國勢愈振,已過遼河之西。
自薊、復至興、瀋、同、鹹等州,悉屬金國。
遼之蘇州漢兒高藥師率其親屬五十餘人,以舟浮海,欲趨高麗避亂,
夜中迷航,竟至砣磯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