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三十九章 東京危局

追捕。

自古以來,就沒有聽說過王朝覆滅之後,前朝君王還能逍遙在外的。

而假若趙桓率領群臣守住臨安,逼迫徐澤退了兵,就擁有了挽大廈於將傾,扶狂瀾於既倒的頂天大功。

憑著這一巨大的政治聲望,其人便能坐穩江山,成為掌握生殺予奪大權的真皇帝,並將自家老子鎖進深宮做個屁事都不能管的太上皇。

哪怕後者內禪之前做了很多佈置,到了那個時候,也不會有什麼實質性的作用。

這跟手腕無關,而是人心和利益所向。

在亡國之危面前,誰能保住天下,保住“天下人”的利益,誰就是真天子。

反之,誰拋棄了天下,誰就沒有資格再做天子,即便這個人曾經做過幾十年的天子也一樣。

前朝玄宗皇帝在位的時間比道君還要長近二十年,雖然晚年荒唐導致安史之亂,年輕時卻是英明神武,好歹也開創了“開元盛世”。

而道君即位之後就一直荒唐至今,硬是將文足以傲世歷代,武能夠力壓頑夏的大宋折騰得奄奄一息。

兩人的功業相差天壤,繼承者的地位穩固程度也完全不一樣。

李亨即皇帝位未得玄宗禪讓,乃是臣子私立,規規矩矩的篡位,於法理上而言,根本站不住腳

而趙桓的皇位卻是道君走內禪程式正兒八經交出來的,還有群臣背書。

篡位的唐肅宗成功復國後,一紙詔書就能讓實際還是皇帝的唐玄宗老實回到長安,從此被幽禁於興慶宮中鬱鬱而終。

大宋名正言順的新官家趙桓若能成功打退同軍,他老子又有什麼資格要回自己親手交出去的權力?

不僅是王黼,東京留守司眾官也和他的心思差不多,才會在得知臨安已經換了皇帝時一臉平靜,看不到半點惶恐悲慼之色。

當然,眾人腹誹歸腹誹,自不會有傻子在接旨時將自己的不屑寫在臉上。

實際上,他們也不太關心臨安的形勢變化。

道君跑了,大宋卻還沒有亡,東京地處前線,眾官守土有責,別管私底下有什麼小心思,這個時候都不能做得太過分。

待天使宣讀完聖旨,王黼做了個道君無罪,群臣有責,無論朝中形勢如何變化,東京留守司都會努力守好開封,請朝廷放心的表態發言後,便算是走完了形式。

待打發走了天使和其餘屬僚,王黼單獨留下了負責東京留守司防務的鎮海軍節度使劉延慶。

“劉都統,敵軍大舉來犯,大宋社稷危亡之時又逢新君踐祚,朝廷近期必有大動作,你統領諸軍,協助本官留守東京,這段時日還需多費心啊。”

劉延慶名義上是統領京畿路諸軍的都統制,實際並沒有自主權,大小軍事行動都要受東京留守王黼的節制。

大宋以文馭武,戰時帥臣動輒就砍掉不受節制的武將腦袋以正軍紀。

以劉延慶的地位和軍中威望,王黼自不會發瘋要砍他。

當然,其人也不會不知天高地厚的自己找不痛快。

“太傅請放心,俺就是個只會砍人腦殼的粗人,為朝廷打仗是俺的本分,只要俺在,東京肯定丟不了!”

“如此就好!”

王黼雖不知兵,卻識人,自不會相信劉延慶的拍胸脯承諾,更不希望這軍頭真鐵了心守城,臉上卻平靜如常,不露分毫心思。

“大同來勢兇猛,已經攻下了興仁府,東京已經兩面受敵,如之奈何?”

王太傅所說之事,正是劉都統制最擔心的局面。

上半年,教主道君皇帝懾於同軍南下的威脅而倉促遷都,卻沒忘了將之前與眾軍頭沆瀣一氣要挾自己的劉延慶趁機留在東京禦敵。

由京師四壁守禦使,變成了負責整個京畿路防務大事的都統制,肩上的責任更重,可調動的兵馬更多,劉延慶卻半點高興不起來。

失去了天子的信任倒在其次。

軍頭的富貴來源於手中掌握的軍隊,無論誰掌兵都只會被天子當賊防,信任是永遠不可能信任的,做了軍頭就要有得不到天子真正信任的覺悟。

朝廷割讓“兩河”之後,東京開封府就成了前線,同軍不知什麼時候就能殺過來。

以開封的戰備情況,只要同軍全力進攻,必然守不住。

到那時,性命倒是不用擔心,其人打仗不行,卻也不會做什麼殉城守節的蠢事。

劉延慶不爽的是道君非要留他在東京,擺明了想讓自己落個丟城失地的罪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