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人當即在士師康達的見證下接見了宋使。
“大宋工部侍郎充奉使大同軍前計議使鄭——”
“等等!”
鄭望之尚未報出自己的身份,就被岳飛打斷其人的講話。
“本將沒記錯的話,你朝工部侍郎當是從四品吧?五品以上公服應該著硃色,為何你穿一身綠袍?!”
“這——”
鄭望之頓時語塞,皇帝交代完任務就立即將其人趕出了宮,當時又是深更半夜,自不會有人給其發放從四品的硃色公服,便是想尋人借一套都來不及。
岳飛看到了鄭望之的窘態,擺了擺手。
“罷了,公服對不上,可有印綬和文書?”
“啊!”
鄭望之有苦難言,皇帝空口許諾,宰相們又故意卡他的脖子,公服、聖旨皆無,又哪裡能有什麼印綬和文書?
兩國相交,如此嚴肅的外交場合,稍微有一點紕漏都能被對方藉機尋事。
果然,見宋使瞠目結舌,岳飛按劍而起,怒喝道:
“給我拿下這兩個狗膽包天的賊人!”
其人將令一下,候在帳內的親衛立即上前,制住了鄭、高二人。
鄭望之一介文士,何時見識過這等場面,嚇得臉色煞白,身體抖如篩糠。
高世則到底是武人,並且早年有過出使同軍的經歷,被如狼似虎的同軍兵士制住了尚能保持一絲清醒。
“將軍!將軍,實是誤會啊!”
都到了這個時候,還能冒險出城尋找同軍的趙宋官員,毫無疑問就是其皇帝或者朝廷派出來談判的使者。
岳飛其實很清楚這一點,故意藉口公服、印綬和公文之事發難,就是先聲奪人,故意拿捏他們,以確定本方在談判中的絕對優勢地位。
“你說,有什麼誤會?”
小命盡在敵人之手,高世則不敢耍小心眼,只得挑好話講。
“我朝皇帝陛下聽聞將軍駐留張村鎮,秋毫無犯,還對寨中軍民多有看護,特遣鄭郎中和下官前來勞軍,以答謝將軍看護之情。”
堂堂大宋的皇后和皇長子竟然在國都之外被敵軍所擄,丟盡大國顏面。
尤其是皇后朱氏,年芳二十五歲,正值青春貌美的大好時光,此番陷於敵手,就算同軍軍紀再嚴,也無論朱氏脫不脫得了身,個人名節都會受到極大損害。
高世則含糊其詞,避開不談皇后和皇長子被俘之事,就是出於這方面的顧慮。
岳飛本就是個嚴於律己的人,自從戒掉酒癮之後,更是越發穩重,當然不可能做出壞婦人名節這等惡事。
趙宋這個副使會說話,不僅考慮到了朱氏名節,也避免岳飛沾染莫名的髒水,其人自不會傻到點破這個話題。
“同軍軍紀嚴明,不傷無辜,不欺婦孺,所謂‘看護’,不過是我輩武人之本分。”
岳飛在“不欺婦孺”四字上下了重音,高世則頓時放了心。
“下官九年前出使登州,就曾見識貴軍軍紀,佩服!佩服!”
鄭望之這會也回過了神來,趕緊接過話茬。
“陛下恐下官位卑,難當出使重任,臨行前才假以工部侍郎之職。下官心憂王事,半夜出城,行得匆——”
“好了!”
目的已經達到,就沒必要故意羞辱宋使找優越感了,岳飛擺手吩咐親衛。
“鬆綁!”
鬼門關前走了一遭,鄭望之汗透衣背,再不敢在岳飛面前拿腔拿調了。
“謝將軍明斷!”
岳飛是統兵戰將,考慮問題自然多從軍事角度出發。。
其部意外抓住了朱氏和趙諶,行動受到了影響,接見宋使,只是為了與其虛與委蛇,以摸清宋廷的虛實,為自己的下步行動提供參考。
“你等既是為勞軍而來,可帶了哪些勞軍物資?”
趙宋正副使者加上護衛,滿打滿算才八個人,鄭望之連公服都沒時間換,哪有什麼勞軍物資?
不過,同軍才攻下張村鎮軍寨,暫時不缺補給,也用不著宋廷勞軍。
鄭望之此來也不是為了勞軍,而是肩負更重要的皇命。
“請將軍恕罪,下官等來得匆忙,隨身並無勞軍物資。所需錢財物資,將軍儘管吩咐,下官一定竭力辦到。”
鄭望之一直邊說話邊緊張注視著岳飛,遺憾的是後者的神情始終沒有任何變化,明顯對他強調的“錢財”二字不感興趣。
其人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