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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風流花月魁

酒宴後,蔡京拿出早就作好的《鳴鸞記》,進獻給皇帝。

天子當即認真拜讀,讀到“主婦上壽,請酬而肯從;稚子牽衣,挽留而不郤”“輕車小輦,七賜臨幸”時,拍案叫好。

“元長此文,甚得我心!李彥。”

“官家。”

“將《鳴鸞記》刊於邸報,傳之四方,定要天下人皆知我與元長相得如斯。”

“奴婢遵命!”

天子已經乘坐小輦出了門,出屋相送的老國公酒也醒了,卻還站在門外,久久不回。

蔡鞗擔心老父的身體,小聲喊道:“大人,天寒了,進屋吧。”

蔡京終於回過神來。

“五郎,居安這些時日在做什麼?”

“居安”是蔡京長子蔡攸的表字,頗得天子信重。

但老國公一直覺得長子的做法上不了檯面,蔡攸也是有脾氣的,被老父教訓得多了便不耐煩,幾年前就分家別居了。

“兒子也多時沒有見過長兄了。”

蔡京非常清楚老五的性格,知道他肯定清楚長子的動向,只是故意瞞著自己,其實也不用問,他都知道長子會做什麼。

“這逆子!”

外人能看到的事,大部分都是當事人想讓外人看到的。

就像表面與皇帝最為相得的臣子蔡京,實際卻是用天子盡手段才能勉強穩住其心,“七幸鳴鸞”才堪堪讓其鞠躬盡瘁的老滑頭。

相對而言,蔡京的長子蔡攸反而與天子更加相得。

蔡攸能得趙佶信重,其實與其父蔡京得勢關係並不太大。

實際上,蔡攸比其父還要更早進入皇帝的視線。

哲宗元符年間,蔡攸監在京裁造院。

彼時尚為端王的趙佶每次退朝,蔡攸都“適趨局,遇諸塗,必下馬拱立”。

趙佶很好奇,問左右,才知道這人叫蔡攸,由是對這個“有心人”有了極好的印象,待趙佶即位後,便開始任用蔡攸。

崇寧三年,賜鴻臚丞蔡攸進士出身,拜秘書郎。

至三年前,蔡攸就以宣和殿大學士提舉秘書省,並道德院。

在人神同國的趙宋,提舉道德院替天子管理神國諸事的蔡攸,並不比為皇帝執掌人國事的自家老子差。

幾天前,天子又以蔡攸為開府儀同三司,權位更進一步。

蔡攸能得皇帝如此寵幸,自有常人所不及的本事。

正如後世言“有錢人的煩惱”一樣,天家亦有煩惱,人神共主的道君教主皇帝更是高處不勝寒,也渴望“常人的生活和情感”。

趙佶命仿照江浙一帶的白屋,在皇家苑囿建設村居和野店,又聚集珍禽異獸充實其中,以供自己時不時去體驗一把民間生活。

這些僅供天子游玩的景觀房當然不可能住人,每到夜深人靜之時,野獸穿白牆,禽鳥啼四方,宛若山野孤村之遊鬼,知道這事的人都說此乃不祥之兆。

極擅諂媚逢的蔡攸準確把握了天子的心態,其人進見皇帝時,或塗青抹紅,或動如小丑,且常口吐市井淫媟謔浪之語,由此竟然頗得天子之心。

早年,趙佶還不似現在這般經常出入皇宮,蔡攸乃勸天子。

“所謂人主,當以四海為家,太平為娛,歲月能幾何,豈徒自勞苦?”

皇帝以為大善,積極採納蔡攸之言,遂微行都市。

日理萬機的天子好不容易出宮微服私行了,當然不能只去魯國公府上喝實際上並不怎麼開心的酒,東京城中這麼多妓館、酒肆,怎麼的也得體驗一下生活不是?

前段時間,京東東路、兩浙路之亂相繼平定,最令天子忌憚的徐澤也老老實實到滄州巡堤種田了,憋了許久的趙佶決定好好犒勞一下自己,乃頻繁出行。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天子經常微行都市,自然會有風言風語,好在這些年眾臣子已經被皇帝輪番收拾了個遍,皆莫敢言。

但這次卻是趙佶自己將“七賜臨幸”的《鳴鸞記》刊於邸報,頓時搞得滿城風雨。

所謂人上一百形形色色,臣子多了,總有頭鐵的傢伙。

兩日後,秘書省正字曹輔上表,言天子微行之失。

其人表上言“……下游民間之坊市,宿於娼館……稍知禮義者尚不過其門。陛下尊為天子……聽信匹夫之讒邪,寵幸下賤之潑妓,使天下聞之,史官書之,皆曰異服微行,宿於某娼之家,自陛下始,貽笑萬代,陛下可不自謹乎!”

好長時間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