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州諸城縣,田各莊。
“當家的,等一下,把這些都帶上。”
曾經的“困難戶”田趕驢摔斷的腿早好了,其人剛在院中將驢車上的行李綁縛好,渾家李氏又從屋內提出一簍新布鞋來。
“俺只是去一趟大名府,最多兩個月就回來了,你給帶這麼多鞋子咋穿得了?”
“這些是送給同舟社的,要是沒有同舟社,你都用不上這些鞋子了,俺們這一家哪能有今天的好日子?”
李氏是個感性的人,說著話眼圈就紅了。
當年,田趕驢摔斷了腿,生活無依,最困難的時候,是同舟社的軍醫為他正的骨。
更讓人想不到的是社首親自幫他收稻子,又到家中慰問,此舉徹底感動了這個老實人,對社首說了很多心裡話。
田趕驢向徐澤透露了一個秘密:自己的二兒子田二驢不安分,跟著鄰村的好漢做了“大事”,跑到青州做山賊去了。
徐澤專門安排武松去找田家獨苗,廢了好大勁才找到。
原來,田二驢跑到了桃花山投靠了周通,因不想辱沒先人,用了花名,之前就整編進了隊伍。
當時青州的還處於“暗線”,田二驢這種級別計程車兵不瞭解實情,擔心身份暴露,不肯說實話。
武松又從其鄰村“好漢”排查,才找到這小子。
根據同軍的政策,田趕驢家這種情況是不用服役的,田二驢被勒令退伍回到家中。
這小子在外面野慣了,回家呆不住,成親後,就跟人行商,後來又單幹,還跑到了遼東販皮貨,賺了不少錢。
幾年下來,一家人的日子越過越紅火,不僅建起了新房子,置辦了驢車等家當,還成了村裡共建會積極分子。
院外傳來了呼喊聲,村裡的“支前隊”馬上就要出發了,木訥的田趕驢趕緊裝上鞋子,重新綁好車子。
臨到要出發了,李氏猶不放心,囑咐田趕驢。
“二哥跟你說的幾個人你記住名字沒?”
李氏說的是田二驢軍中的袍澤,二驢不想離開隊伍,回到家也經常跟父母講起軍中的事,是以田趕驢和李氏都記得了。
同舟社的軍隊這幾年數次整編,變動很大,田二驢原本同一個都的兄弟各有前程,又受限於軍中紀律,不能隨便透露行蹤,二驢也不清楚他們各自的師、營。
“俺都記在心底呢,哪能忘得了?”
“哪你跟俺說說。”
“方進、彭木魚……”
“好,隊伍快出發了,當家的快走吧。”
“誒!”
田趕驢出了門,就見著另外幾名“支前”村民已經候在路上了,趕緊跟上。
這些“支前”民夫都是根據同舟社動員令,從各村的共建會積極分子中產生,並不是想參加就能參加的。
幾人出了村,去往縣城的路上,不斷有各村的“支前隊”匯入隊伍,人數越來越多,一路上人喊驢叫,好不熱鬧。
各村的保丁隊也都行動起來了,協助巡捕司維持地方治安,沿途都能見到設卡警戒,巡邏地方的保丁。
一些重要的道路節點,有共建會的人登記不斷壯大的“支前隊”人數,並對他們進行編伍,建立名冊,再發給相應的號牌,明確下一站的路線、任務和聯絡人。
途中各休息點的食宿、開水和簡單疾病救治、車輛修理等等,都由共建會承擔。
“支前”民夫出門在外,只需要考慮一件事——如何把分配給自己的物資輸送任務完成好。
而在各村中,聚在一起製作同軍新式軍服外包訂單的巧婦們,聊天的話題也和戰爭有關。
這一戰勝利後,朝廷還會不會再打,同舟社什麼時候建國,自家在軍中的小子能不能算是從龍了之類的話題熱度經久不衰。
……
同舟社和趙宋朝廷圍繞河北東路歸屬權的爭奪戰還沒開始,雙方對戰爭的準備就已經拉開了距離。
天子趁著徐澤在兩浙路平亂作出拆分河北東路的決定時,絕對想不到一直“不敢”公開反叛的徐澤會公然進軍大名府。
為了震懾趙宋君臣,徐澤特意給趙佶留足了半個月的備戰時間。
但訊息確認後,趙佶等人首先想到的卻不是打仗,而是立即遣使與徐澤談判,其人還幻想著徐澤也許又在玩漫天要價落地換錢的戲碼。
當然,向來憂患意識極強的趙宋君臣肯定不會把希望全部寄託在徐澤的冷靜上。
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