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
陳規特意提到“一部分漕運份額”,徐澤就知道其人聽懂了自己的意思。
“我的設想是河、海漕運路線各拿出一部分份額,將之拆分為若干份,交由民間競標。具體如何操作,你和趨英先商量一下。”
此舉還是為了引進競爭機制,卻不是起不到實際作用的官僚內部競爭。
引入民間力量,參與漕運競爭絕對行。
而且,願意參與進來的人肯定很多,只因這中間有太多的利潤。
漕運關係國計民生,但漕運也是個無底洞。
趙宋每年因為“飄沒”和船損造成的損失,就是一個極為驚人的數字。
其實,不僅是趙宋,歷朝歷代都為漕運腐敗問題而頭疼。
所謂“百萬漕工衣食所繫”,真正“衣食所繫”的並非只有漕工,還有很多向漕運這條流淌著錢糧的產業鏈伸手的食利者。
這事要是換成漕運體系已經成熟,利益盤根錯節的趙宋,肯定極難做好。
食利者太多,反對力量過於強大,再好的良政也能給你辦成民怨沸騰的惡政。
但大同卻可以,而且也只有現在這階段可以這樣辦。
等漕運形成了一定規模,靠漕運吃飯的人多了,再想改革,即便以陳規的能力,也不敢奢談能辦成此事。
陳規略略沉思片刻,大概理順了皇帝的意思,心裡基本有了譜,與曹孝才交換眼神後,又看向徐澤。
“可否請陛下給臣等明確具體要求?”
徐澤就欣賞陳規這種不懂就問、務實肯幹的精神。
“主要有兩點,第一,引進的民間力量既要能逼迫官辦漕運改進運營效率,又不能動搖官辦漕運的主體地位。”
這一點毋容置疑,官辦漕運就算弊病再多,也只能想辦法改進而不能放棄。
保證其主體地位,就是保證國家的戰備能力。
“第二,官辦和民營皆自負盈虧,朝廷只在終點結算運費,不再攤派任務。官辦不需要付運費,但要根據其效率設定若干檔獎金,以提高其積極性。”
徐澤這一句話中包含的資訊太多,陳規和曹孝才都有些吃驚。
陳規反應更快一點,很快就抓住了皇帝話中的重點。
此時的農稅是夏錢秋糧,以往官府獨力承辦漕運,是不存在“運費”的。
朝廷在漕運上的最大開支,主要是相關官吏、船工、護送軍卒等群體的俸祿、工錢,以及購船錢和修理費。
至於“飄沒”損失,則不在其列。
官府制定稅率的時候,就已經考慮到了“飄沒”成本。
地方多收的糧食,便是為了抵消“飄沒”損失。
現在,皇帝提出在終點付給運費,額外增加的這筆錢可不是小數目。
朝廷徵收的稅錢雖多,卻是一個蘿蔔一個坑,都有用處的。
在漕運上增加了開支,就必須想辦法多收錢才行。
“陛下,莫非要計劃修改稅法?”
“不用。”
徐澤確實有再次修改稅法的計劃,但並不是提高稅率,而是改實物稅為貨幣稅。
稅收貨幣化是社會發展的必然趨勢,趙宋的商品經濟發展遠超歷代,甚至也超過了後面幾百年,為貨幣化稅收改革提供了一定的基礎。
但這事不能急切,至少,現在還不能輕易改。
必須等到社會整體經濟活力進一步提升,國家控制力進一步增強,幣值更加穩定,且穩定糧價的相關政策落地見效,能保證百姓不受賣糧、繳稅兩重罪之後,才能進行這項改革。
君不密則失臣,臣不密則失身,機事不密則害成。
暫時還沒影的事,就沒必要跟陳規和曹孝才二人講了。
“漕運起步階段,要用的錢並不多。”
曹孝才這些年一直在跟錢打交道,對各種經濟資料非常敏感,立即皺眉——皇帝這話有問題。
漕運起步階段並不是要用的錢不多,恰恰相反,疏通運河、打造漕船、招募船工等等,要花的錢多了去。
而且,以大同的擴張速度,漕運的規模肯定會越來越大,遲早要超過朝廷可以承受的力度。
“陛下,這賬是不是算錯了?”
曹孝才一張嘴,徐澤就知道他要說什麼,笑道:
“你們不要把眼光侷限在漕糧上,時限要求不高的民間郵寄、物流等業務也可以和漕運捆綁,再加上運河使用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