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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時代逆流張三

東京城。

兵荒馬亂的日子早就結束了,但高企不下的糧價始終沒有回落到年初的時價。

當今趙官家登基以後,糧價就從先帝哲宗元祐年間每石百餘文開始不算緩慢且穩定的持續上漲。

到六年前的政和二年,徐澤上梁山時,就已經漲到六百文每石。

實際上,不僅是糧價,所有的物價都在上漲。

原因當然是多方面的,東京城中的百姓雖然苦於越勤奮、越窮困的無奈現實,但日子還能勉強過得下去。

畢竟,東京城中接連上馬的超級工程,在消耗帝國海量錢糧的同時,也創造了眾多的就業機會,構建了京城虛假的盛世繁榮。

這些超級工程隨便漏點工段出來,提供的錢糧就能養活很多的百姓。

但今年的糧價上漲幅度實在太大,已經超過了很多普通人家的承受能力。

即便不普通的官宦之家,若沒有特別手段,也在艱難維持。

年初還是在每石一貫零二十文的基礎上緩慢增長的糧價,到徐州遭賊,東南漕運中斷後,就一日三漲。

數日時間,便漲到每石七貫兩百四文的恐怖高價,還有市無價,不搶都別想買得到。

儘管朝廷及時出手止住了糧價猛烈上漲的趨勢,但也只能控制在五貫上下波動。

再之後,東南漕運恢復,大批漕糧入京,糧價才真正開始回落。

不過,最終也只到達兩貫左右,便沒有往下再回落了。

亂世將臨,糧價就是一切物價的參照。

收入不漲,或漲得很少的情況下,物價翻番造成的後果,必然是消費慾望的持續低迷。

主要靠服務業支撐的東京城,經濟活力已經明顯下降。

當然,這種“明顯”的下降,在不同人的感知中也是不同的。

住在皇城之中,只需要吸收日月之精天地之靈就能增進修為的神君教主道君皇帝趙佶,是看不到的;

住在內城之中,鐘鳴鼎食,十指不沾陽春水的達官貴人們,也是感受不到的;

各大瓦子之中,當紅名角,或是臺下為名角豪擲千金的恩客,自是不會在意的。

但以服務大眾,主打蜂窩石炭,代辦買菜、倒灰、喊人、送拜帖等業務的東京蜂窩石炭同業行會會首張三卻是有極深的感受。

就在半年之前,誰也不會想到遠在千里之外的萊州臥牛山賊人,會與東京城石炭同業行會的眾多僱工有什麼聯絡。

但京東大亂之後,這種毫無關聯的關係,便迅速緊密起來。

先是為了平叛,京營兵馬集結,很多僱工才意識到自己擁有兵籍,哭著臉回到軍營應卯,然後又稀裡糊塗開往京東前線平亂。

以跑腿為特色業務的張氏蜂窩石炭場頓時陷入用工荒,僱工人數減少,城外很多廂坊的需求便不能及時送達。

張三開業六年以來,第一次成規模收縮業務。

好在其他的競爭者便是想趁機吃下張氏蜂窩石炭場吐出的市場份額,也受限於同樣的難題,都缺人的情況下,都只能看著市場萎縮。

不過,因缺人而收縮市場的持續時間不算太長。

很快,京東賊人失控,漕運受到嚴重威脅的訊息傳到京城,開啟了物價飛速上漲的時期。

蜂窩石炭當然也在跟著漲,但上漲的幅度並不大,而且相對於糧價的“實時性”,蜂窩石炭價格上漲更滯後。

不能不漲,上游的煤炭在上漲,僱工的工資也在漲,而且不僅是漲工資,還得預支工資才行。

底層百姓,大多是寅吃卯糧,且大半的錢都花在吃飯上。

糧價連翻數倍,這些人靠手中有限的“積蓄”,根本就吃不飽肚子。

過街老鼠張三雖然已經成了打炭張家張員外,但他一直都沒有脫離底層,很清楚手下僱工的生活形態。

儘管因為艮嶽工程暫時停工,大量工匠失去工作,急需吃飯養家,這些人力湧入東京城各行各業,急劇衝擊本就慘淡的勞動力市場。

很多行業都毫不猶豫地裁員,以更換工資要求更低的人手。

張氏打炭場也面臨這樣的問題,但猶豫很久後,張三放棄了這個誘人的想法。

其人很清楚,自己能有今天,靠的是什麼。

“義氣張員外”的名聲不是白叫的,享受了這個名聲帶來的好處,就必須要承擔維持這個名聲付出的成本。

因此,在東京城眾行業裁員浪潮中,便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