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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昏聵之臣坐朝堂

六月二十九,東京,皇城。

早朝後,年近古稀的門下侍郎何執中一言不發地回到都堂(政事堂)自己的公房,坐在太師椅上閉目養神。

今日早朝,一眾大臣就為些許政事反覆推諉扯皮,自己這個名義上的首相卻只能裝糊塗和稀泥,想著朝野輿論。

哎,身後名是莫要指望了。

對比起自己的心力憔悴,只小他四歲的太師蔡京卻是老而彌堅。

十年來,此人在宰相位置上來三落又三起,這會應該是躺在自己府內院子裡,眯著眼睛曬太陽,還不忘琢磨朝堂大事吧?

想來也是,這位可是百年難遇的大能人、大奸賊!當今朝堂,與人鬥,誰能鬥得過他?

能讓蔡京罷相的推手只有一個,那便是無跡可循又恐怖莫測的天道使者——彗星天象!

第一次,是崇寧五年正月初幾來著?

彗出西方,如杯口大,光芒散出如碎星,長六丈,闊三尺,斜指東北,自奎宿貫婁、胃、昴、畢,後入濁不見。

彼時,官家登基才六年,第一次遇到此等異象,加之群臣紛紛上奏,是真的亂了手腳。

一個月內連下數詔,先是重置江、湖、淮、浙常平都倉,急拜吳居厚、劉逵為相,趙挺之特進。

又下詔求直言,令監司陳述上奏民間疾苦。

接著毀奸黨碑、廢黨禁,大赦天下,罷方田法和書、畫、算、醫四學,除各州歲貢供奉物等等。

甚至於連基本的程式都未走完,僅僅二十八天後,就匆忙罷掉蔡京的相位。

第二次連著第三次,卻是在前年的大觀四年五月,又是彗星!

彗出奎、婁,光芒長六尺,北行入紫微垣,至西北入濁不見出奎、婁間。

群臣抓住時機,再次彈劾蔡京。

此時,官家的手段就要老練得多了,雖也再次罷免了蔡京,卻是在兩年內兩次罷免又復其太子少師、太子太師之職,想來應是官家也不喜蔡京這些年威福自專,正好藉此時機敲打搓揉此獠。

至今年二月朔朝(初一大朝會),蔡京又一次復太師位致仕(退休)。

才過兩個月,四月初五,詔令再次推行方田法,釋放出即將三度起用蔡京的強烈訊號。

果不其然,僅僅三天後,官家於太清樓宴請蔡京等人。

一月後,五月初七,蔡京便“落致仕”(起復使用),官家還特許其三日一至都堂議事。

只是,經此一番折騰,官家與蔡京彼此都找準了自己的定位,卻是更加君臣相得了。

舊制,凡詔令皆有制度,必須經由皇帝授意詞頭——中書舍人起草(此時中書舍人有權封還詞頭)——錄黃行下——中書舍人宣行(此時中書舍人有權封駁錄黃)——給事中稽核(此時給事中也有權封駁)——宰相副署(宰相若不副署,則詔書無法律效力)的程式,最後還有臺諫彈劾兜底。

詔令制定下發的各個環節都有嚴格的監督和制衡,便是皇帝和宰相也無法肆意妄為。

神宗皇帝熙寧三年,參知政事王安石欲破格提拔李定為“監察御史裡行”,求得皇帝同意。

但知制誥宋敏求卻拒絕起草詔書,封還了詞頭,並於三日後辭職;接替他的另兩名知制誥蘇頌、李大臨也以“愛惜朝廷之法制”為由,接連封還詞頭。

哲宗皇帝元祐元年,時任中書舍人的蘇軾也駁回了“給散青苗錢斛”的錄黃。

蔡京三度復相,深恨群臣壞其好事,乃求所有密議皆由官家親書詔命,稱為御筆手詔。

聖旨不再走中書舍人、給事中、宰相共議的程式,官家寫定便立即特詔頒行,如有大臣封駁,就坐以違旨罪名,群下皆莫敢言。

官家欣然同意,但朝政繁蕪,且貴戚近臣爭相請求,沒多長時間,官家也應接不暇,乾脆命中官楊球代書,號曰“書楊”。

這以後,自己這個宰相也就徹底成了擺設,若無蔡京在朝,大臣們便是小事則拖,大事難決。

而本月,先前貶官知青州的蔡黨骨幹資政殿學士餘深復門下侍郎後,這議事風氣就更加混亂了。

自己與蔡京並相多年,然處處受其黨羽掣肘,政事上始終無所作為。

言官抨擊自己只知迎上意、粉太平。

呵呵,以官家的聖明,若想振作,還需要何人勸諫?

如只想逍遙,何人又能勸諫?

本月初,天子可是御筆手詔“自今三省密院、省臺寺監與百執事官,非爾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