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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二十一章 不作不死(一)

瑞明五年十月初三,杜伏威至江州面聖,張君武為之大悅,不單與之私下密談甚久,更是接連賜宴三天,並著隨軍之文武百官一併作陪,席間對杜伏威之功勳以及為人大加褒獎,準其隨大軍凱旋入朝,封為太尉,進政事堂,光論品階,已是百官之首。

瑞明五年十月初九,張君武率軍凱旋,在水師的護衛下,一路逆江而上,於十月十四日進抵樊城,稍事修整了兩日之後,大軍迤邐地向武關進發,所過處,百姓無不簞食壺漿以迎王師,京師百姓更是自發地組織了起來,上萬民表,欲前往藍田迎接帝駕之凱旋,對此,房玄齡等在京之宰輔們也自不敢擅專,緊急具本奏明瞭張君武。

對於百姓們歡慶和平到來的心情,張君武可以理解,然則他卻並不怎麼樂見這等勞民傷財的所謂盛事,遂下了詔書,感謝百姓們的愛戴與擁護,但卻表示不願驚擾了百姓的安居樂業,讓京畿官員們對百姓加以疏導以及安撫。

張君武的詔令一下,留守京畿的官員們自是不敢稍有懈怠,全都按著政事堂的指令,四下裡忙乎開了,京師上下紛擾與折騰麼,自然也就是少不了之事了的,而這,於旁人來說,是個麻煩,可於有心人而論,卻是個天賜之良機,這不,在京閒居了年餘的李子通藉著京師裡的混亂居然玩了一手金蟬脫殼的把戲——此獠先是稱病臥床,然後讓僕人著其衣袍假扮成其本人,自己卻是連夜翻牆逃出了府宅,次日一早又假扮成行商,溜出了京師,一路南行,試圖逃回江南,以再舉反旗,殊不知他所有的舉動全都在軍情局的監控之下,這才剛逃到藍田呢,就被禮部侍郎王彭帶人給抓了起來。

瑞明五年十一月初四,張君武率主力凱旋至京,著令以新任大理寺卿魏徵為主審,徹查李子通潛逃一案,三司讞定李子通反形畢露,擬凌遲之刑,張君武以為過苛,改為大辟,其家眷全都發賣為奴,案遂結,十一月十一日,李子通被押赴菜市口斬首,一代梟雄就此落幕,這本來也算不得大事兒,畢竟李子通手下早已盡滅,也就只是光桿司令一個而已,自是不可能掀起甚大浪來,卻不料世事難料,方才剛穩定下來的江南竟因李子通的死,再度激起了一股驚天之巨浪。

“爾等,啊……”

丹陽楚王府議事堂後方的一間辦公室中,新任丹陽大都督王雄誕正自埋頭於公文間,冷不丁辦公室門外突然響起了淒厲的慘嚎之聲,王雄誕登時便被驚動了,緊著便霍然而起,一個健步便要向牆邊掛著的寶劍衝將過去。

“不許動!”

“拿下了!”

“再動便死!”

……

王雄誕的反應不可謂不快,只可惜還是來不及了,就在他方才剛躥到牆邊,手都還沒碰到劍鞘呢,辦公室門口的屏風便已被人踢倒,旋即便見十數道身影狂衝而入,暴喝聲大作間,一把把雪亮的陌刀已然逼住了王雄誕的周身要害。

“混蛋,七弟、九弟,爾等安敢如此無禮,是要造反麼,嗯?”

王雄誕的武藝雖高,可面對著如此多把陌刀的緊逼,他也自不敢胡亂掙扎,只能是僵硬地扭了下脖子,往後方看了去,這才發現率部逼住自己的人赫然是林雄武與趙啟晟這兩位義弟,登時便怒了,聲線冷厲地便喝罵了起來。

“說得好,就是要造反!”

林、趙二人一向都在王雄誕手下任事,彼此間的感情也算是頗深,這會兒被王雄誕這麼一喝問,心自不免便有些虛了,握刀的手也自不免有些發軟,正自猶豫不決間,卻聽一聲鏗鏘的回應響起中,輔公佑已昂然從門外行了進來,身上赫然穿著明黃之龍袍。

“輔伯,您怎麼能……”

輔公佑說起來乃是杜伏威的結拜兄長,江淮軍的第二號人物,在軍中素有威望,王雄誕對其也一向尊敬得很,正因為此,儘管驚詫於其之反形畢露,可還是打算出言勸諫其一番。

“怎麼不能?哼,爾還矇在鼓裡罷,京師來了信,李子通已被張家小兒殘忍殺害,蕭銑也已入了大牢(此為謊言,蕭銑眼下已被封為順安公,其女蕭月仙也已入宮為妃。),王爺更是被張家小兒廢黜在家中思過,嘿,我等若是不反,豈能有活路哉,雄兒本我江淮軍智將,不會連這麼個道理都不懂罷?”

沒等王雄誕將話說完,輔公佑便已截口大扯了一通謊言,可謂是極盡蠱惑之能事。

“輔伯此言差矣,李子通暗自潛逃,是欲再來江南興風作浪,反跡已現,被斬純屬咎由自取,父王在京貴為宰輔之尊,位列百官之首,豈會同意我等胡亂行事,輔伯還請莫要自誤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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