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轟、轟……”
戰列線固然是最能發揮炮艦威力的列陣方式,但卻並不意味著沒形成戰列線的炮艦便不具備毀滅性攻擊力,真正受影響的其實只是命中率與各艦之間的協調力度罷了,對於豫章水師那些薄皮木質戰船來說,無論華軍戰艦發射的是開花彈還是實心彈,只要被命中,就斷難逃過被重創之下場,這不,只一輪炮擊而已,擠在一起衝過來的豫章水師近一百五十艘戰船當即便被炸沉了近三分之一,餘者還有不少帶了傷。
“嘶……衝,各船全速衝刺,殺上去,纏住敵艦!”
儘管已從南梁水師的潰兵口中得知了華軍的大炮之威力,然則陸明濤其實並不甚相信,在他想來,不過是南梁水師之所以慘敗,完全是因本身太過脆弱之故罷了,正是出自這等想頭,陸明濤在制定戰略戰術時,明顯小覷了華軍的炮艦之威,直到見己方艦隊連華軍炮艦的邊都不曾摸到,便被擊沉擊傷了如此多戰船,這才驚覺傳言果然無虛,當即便倒吸了口涼氣,問題是計劃都已是安排好了的,此時若是就這麼撤了,原定的奇襲計劃怕就須得作出大幅之調整,還能不能算計到華軍艦隊可就難說得很了,正因為此,哪怕明知衝上去必會再遭重創,陸明濤也自顧不得那麼許多了。
“各艦都有了,一半霰彈、一半開花彈,給我轟!”
這一見豫章水師居然還敢狂衝而來,文士弘登時便怒了,一揮手,已是獰笑著下了道將令。
“轟、轟、轟……”
兩百餘步之距對於陸軍來說,不過就是眨眼間事而已,可對於水師來說,卻不是段可一蹴而就之距離,哪怕豫章水師艦隊的水手們已是拼盡全力在划槳了,卻也不可能在一分半鐘之內衝到華軍炮艦面前,有了這麼段時間的遷延,已然足夠華軍炮手們完成再度裝填了的,隨著一陣隆隆的炮聲響過,已接近到離華軍戰列線不足五十步之距的豫章水師再次吃了個暴虧,殘餘的一百餘艘大小戰船當即便沉沒了近四十艘,另有三十餘艘燃起了大火,戰船甲板上準備搶登的水師官兵更是被呼嘯而至的霰彈炸得個死傷慘重不已。
“撤,快撤!”
這才兩輪炮擊而已,衝破了華軍艨艟艦隊攔截的一百五十餘艘豫章水師戰船還能圇囤著的也就只剩下三十餘艘了,陸明濤所在的旗艦倒是好運得很,並不曾中彈,只是其本人卻已被這等慘重的戰損給生生嚇傻了,哪敢再向前衝,緊著呼喝了一嗓子,指揮著還能動的戰船狂亂地原地掉頭,拼命地向犟山島方向逃竄了去,至於那些因起了火而在原地打轉轉的眾多戰船麼,陸明濤已是顧不上那麼許多了的。
“吹號:命令各艦停止追擊,以旗艦為基準,即刻集結,就地打掃戰場!”
陸明濤所乘的旗艦這麼一逃,原本正與華軍艨艟分艦隊纏鬥的豫章水師戰艦也自都不敢再戰了,呼啦啦地也都往犟山島方向撤了去,一見及此,文士弘唯恐豫章水師別有埋伏之下,也自不敢輕易發起追擊,一道命令下去,文徵輝便已率艨艟分艦隊趕回了戰列線處,只管救助落水的豫章水師官兵,卻並未去試圖搭救那些著火的敵艦,一通子忙乎下來,天已是擦黑了的,文士弘遂下令夜宿犟山島。
犟山島位於饒河與贛江之間,地扼黃金水道,乃是進出洪州與饒州的必經之處,島嶼本身並不算大,也就四十餘里方圓罷了,島上多丘陵,草木茂盛,靠饒州一面有一漁村,住戶不過四百來人,皆是靠打漁為生的下苦之輩,時值華軍與豫章軍在島外湖面上展開大戰,漁村中的百姓似乎是全都被嚇壞了,也不知是躲進了島嶼中央的密林中還是乘船逃進了湖中,總而言之,大戰過後,華軍在搜查漁村之際,愣是連個人影都不曾見到,而是時,天已是徹底黑了下來,華軍也就沒再繼續搜查,全艦隊就在靠洪州一側停泊了下來。
“父親,孩兒以為今日之遭遇戰明顯透著古怪,賊軍明知不敵我軍,還敢來戰,箇中必是別有蹊蹺,似乎是有意要逼我艦隊停泊於此島,若真是如此,恐須得防止賊軍前來夜襲才是。”
在領著手下將士匆匆搭建好了個臨時水寨之後,文徵輝越想越覺得今日之戰明顯不太對味,這便緊著趕到了旗艦,見禮一畢,便即面色肅然地將心中之猜疑道了出來。
“嗯,賊軍若來,必是水陸夾攻,確實須得妥善安排了去方可確保無虞,吾意已決,當得……”
文士弘當初在南梁水師效力時,可是曾吃過華軍夜襲之苦頭的,以致於兵敗被俘,儘管說起來是因禍得福,可這等福,文士弘卻是斷然不想再有第二次了的,別說開戰前張君武便已有過明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