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孝服地盤坐在几子後頭,李正寶不由地便大吃了一驚。
“某在給自己守孝,順帶著也為大將軍守上一回。”
梁洛仁定定地看了李正寶一陣子之後,這才從牙縫裡擠出了句陰森無比的話來。
“王爺說笑了,何至於此?”
西花廳裡就只點了幾隻蠟燭,本就昏暗得很,再配上樑洛仁這等陰森的語調,饒是李正寶膽略過人,也自不免打了個哆嗦。
“說笑麼?嘿,梁某也希望這是個笑話,可惜啊,在梁師都那狗賊心目中,你我都已是必死之人了。”
梁洛仁咧了咧嘴,露出了個慘淡的笑容,森然地便給出了個論斷。
“這……”
李正寶跟隨梁師都多年,自是清楚梁師都刻薄寡恩的性子,就梁洛仁膽敢欺瞞被華軍放還的真實原因一事,他便知梁洛仁必難逃一死,可要說他本人也在劫難逃麼,李正寶卻是不怎麼相信的。
“大將軍可知今日帝國大軍在東、南兩處射入了大批勸降信麼?”
這一見李正寶滿臉的不信狀,梁洛仁立馬陰冷地一笑,意味深長地提點了一句道。
“哦?竟有此事?”
李正寶被解除了兵權之後,並不曾隨梁師都一道上城防禦,自是不清楚今日戰事的具體經過,此際一聽梁洛仁這般說法,臉色不由地便是一變。
“三人成虎啊,嘿,梁師都素性刻薄寡恩,且又多疑,若是戰事不順,大將軍或許還能得苟延上幾日,如今華軍攻城受挫,那老兒自以為一切盡在掌握之中,又豈會容得城中有所不穩,不止梁某,便是大將軍怕也難逃個死字,今若不早作綢繆,梁某這身孝服可就要派上用場了。”
只一看李正寶的臉色,梁洛仁便知其已體悟到了危險將臨,縱使如此,梁洛仁還是不厭其煩地將要害處點明瞭出來。
“唉……人無傷虎心,虎有害人意,罷了,王爺且說該如何應對好了,李某聽著也就是了。”
自被梁師都解除了兵權時起,李正寶對其便已沒太多的忠心可言了,而今又已被逼到了絕路上,李正寶自是不甘平白冤死,起而反抗也就屬必然之事了的。
“啪、啪。”
饒是李正寶已然表了態,可梁洛仁卻並未急著說出相關之安排,而是抬手連擊了兩下手掌,旋即便見一名身著華服的中年漢子施施然地從後堂轉了出來。
“孫掌櫃?你怎地在此?”
聽得腳步聲起,李正寶緊著便側頭望了過去,見得來者是城中最大絲綢行的掌櫃孫高嚴,不由地便大吃了一驚。
“大將軍請了,孫某早在兩年前便已是帝國朔方郡監察御史,此番奉徐大都督之密令,特來與大將軍共謀大事的。”
孫高嚴淡然地笑了笑,不亢不卑地衝著李正寶行了個禮,而後方才慢條斯理地自報了家門。
“李某失敬了,還請孫大人示下行止可好?”
監察御史說來官階不高,在帝國系列裡也就只有從五品下而已,可卻有著直奏之權,更能風聞奏事,論及實權,卻是不小,更別說這等派駐在一郡的監察御史,那可都是負有監督地方之權力的,李正寶雖非帝國官員,對此也自有所耳聞,這會兒有心要投效帝國,當真不敢在孫高嚴面前拿大,趕忙起了身,很是客氣地還了個禮。
“大將軍客氣了,所謂趕早不趕晚,而今梁賊新勝之餘,心必懈怠,欲行大事,便在今晚,只消大將軍能開啟東門,大事便可抵定了。”
孫高嚴並未賣甚關子,直截了當地便提出了個要求。
“今夜?”
這一聽孫高嚴竟是打算今夜便行動,李正寶登時便被嚇了一大跳,一時間都不知說啥才好了的。
“東門守軍皆大將軍之舊部,想來掌控應是不難罷,再有趙王爺從旁藉助,何愁大事不能定哉?”
孫高嚴並未在意李正寶的詫異,語調淡然地便反問了一句道。
“大將軍且自放寬心好了,梁某陪大將軍一道去東城,只消開啟了城門,大都督的大軍便會即刻進城,此天大之功勞也,豈可錯過了去。”
沒等李正寶有所表示,梁洛仁便已從旁開解了其幾句。
“嗯……好,今夜便今夜,王爺都不懼,李某又何惜此身,事不宜遲,我等這就趕去東城也罷!”
東城的守備部隊都是李正寶的舊部,只要能除掉梁師都派去的那名副將,李正寶自忖掌軍不難,此際聽得梁洛仁願同往,他也就沒再多猶豫,一擊掌,就此下定了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