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去歲蕭銑、周法明、張善安等諸多豪雄紛紛起事之後,南北之間的驛路便已基本斷絕,隋煬帝的詔令根本出不了江都地面,而北方各處的公文也極少有能送抵禦前的,這不,齊郡軍二月初平定關中的奏報直到三月中旬方才艱難地送到了江都,隋煬帝閱之,龍顏大悅不已,不單當場準了張君武諸般所請,晉封張君武為鎮國公,並詔令張君武剋日掃平北方諸雄,散朝後,更是大宴群臣,著太子楊昭等諸皇子、公主陪侍,一直鬧騰到戌時已盡,方才酒酣而散。
“熄燈罷。”
身為隋煬帝的愛女,九江公主自是須得在大宴時陪著,往昔似這等場合,九江公主雖也同樣會笑語盈然,可那都是教養的體現,並非是出自真心的高興,然則今日卻是不同,一別近半年,好不容易才得知愛郎的訊息,九江公主滿心眼裡都是幸福,縱使散席回到寢宮之後,激動的心情依舊難以平靜下來,獨自一人樂呵到了亥時末牌,方才想起該到了就寢的時候了。
“諾!”
時辰已晚,隨侍的宮女們早就已疲到了極點,只是九江公主一直沒命令,她們也不敢出言攪鬧,此際一聽九江公主終於有所吩咐,自是盡皆鬆了口氣,齊齊應諾之餘,略顯紛亂地便將幾處亮著的火燭一一吹熄。
“怎麼回事,快,快去看看。”
火燭方才剛剛一熄,還沒等九江公主的頭靠上棉枕,就聽宮門方向突然響起了一陣緊似一陣的喊殺聲,動靜之大,頓時便驚得九江公主猛然坐直了起來,緊著便吩咐了一句道。
“殿下,不好了,有大批亂兵殺進宮了……”
九江公主一聲令下,眾宮女們自是不敢有絲毫的耽擱,齊齊應諾之餘,匆匆便都奔出了寢宮,不多會,便見其中一名宮女惶急不已地跑了回來,連行禮都顧不上,便即滿臉惶急之色嚷嚷了起來。
“什麼?”
一聽亂兵大舉殺進了宮,九江公主的心頓時便揪緊了起來,身子更是不受控制地哆嗦個不停,正自惶急無已間,突然想到了張君武臨別時的交待,也自顧不得那麼許多,緊著便將貼胸藏好的一枚小錦囊拽了出來,哆哆嗦嗦地用剪刀剪破了封口,從內裡取出了一小塊絹布,跌跌撞撞地搶到了寢宮一角唯一還亮著的燈籠旁,只一看,瞳孔不由地便是一縮,概因那上頭赫然寫著幾行大字——亂兵進宮時,獨自往南門走,找驍果軍校尉林辰。
“快,跟本宮來,去南門!”
九江公主雖不明白張君武為何會早早便預見到有亂兵會殺進宮來,可聽得喊殺聲已然漸近,卻是一刻都不敢多加耽擱,緊著吩咐了一聲,就這麼穿著睡衣匆匆出了寢宮,在幾名宮女的簇擁下,拼命地向南門趕了去,正走到半路上,突然間見對面一大群士兵急速衝來,當即便慌了,有心要躲,卻已是來不及了的,主僕幾個頓時便全都慌得驚叫了起來。
“可是九江公主麼?末將林辰。”
沒等九江公主等人回過神來,那一大群手持火把計程車兵便已到了近前,箇中一名身材魁梧的將領排眾而出,緊著便自報了家門。
“啊,本宮便是,林將軍,這究竟是怎麼回事,為何……”
一聽來者自稱是林辰,九江公主大鬆了口氣之餘,緊著便連珠炮般地刨根問底了起來。
“來不及多說了,末將奉張大將軍之密令,特來保護公主殺出重圍的,快,帶上公主,隨某殺出宮去!”
林辰乃是兵部員外郎林登的堂弟,在驍果軍中任校尉,原本與張君武之間並無甚瓜葛,巧的是張君武遇刺後,隋煬帝派去保護張君武的就是林辰所部,彼此間又因著林登的介紹,相處融洽,僅僅十數日相交下來,林辰便已暗中歸附了張君武,於臨別之際,張君武同樣給了其一枚錦囊,說的也是亂兵進宮時開啟,正因為此,林辰方才能及時前來營救九江公主,箇中緣由當真不是一句兩句能說得清楚的,值此兵荒馬亂之際,林辰哪有那個時間去多言解釋,揮手間便已高聲下了令。
“諾!”
隨著林辰一聲令下,緊隨其後的驍果軍士兵們自是不敢稍有遷延,齊齊應諾之餘,便即一擁而上,簇擁著九江公主等人便往南門方向急行而去。
“有人要逃,上,殺了他們!”
亂兵是從迷樓的北門殺進宮中的,南門處倒是暫時沒有亂軍,可整座觀音山卻是早被叛軍團團圍住了的,正因為此,林辰等人方才剛走到山腳處,就被大批亂軍給發現了,隨著一名叛軍大將一聲令下,當即便有三千餘叛兵呼喝著狂衝而至。
“保護公主,向江邊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