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君武所部主力大軍在雍城一停便是大半個月,明面上看起來是在鞏固河池這麼塊新收之地盤,可實際上麼,那些轟轟烈烈的安撫河池各地民心的舉動只是個幌子而已,為的是掩蓋兩樁大事——其一,揮軍蜀中,在周邊群雄反應過來之前,搶佔天府之國這個大糧倉;其二便是秘密與盤踞涼州的李軌取得聯絡,以定共同伐西秦之盟約。
蜀中的重要性自是毋庸多言的,只看秦開蜀而掃平六雄與劉邦得蜀而有天下,便可知蜀中在平天下之戰中的意義之所在——有糧在手,心中不慌!但凡有志天下者,都斷不會忽視蜀中的戰略地位,可有趣的是每逢天下大亂之際,蜀中之人卻都少有跟著起舞的,就算是割據一方,那也都是被外來勢力所佔,值此隋末亂世之際,天下各地皆沸反盈天,唯獨蜀中居然沒人趁勢而起,儘管盜賊比和平時期要多出了不少,可都不成氣候,也沒見哪方勢力率先對蜀中用兵的。
奇怪麼?其實說穿了也簡單,蜀中富庶,民皆安逸慣了的,加之隋煬帝的橫徵暴斂主要集中在淮河以北之地區,對蜀中的剝削雖也不輕,可架不住蜀中糧多,經得起折騰,百姓苦是苦了些,卻遠不到承受之極限,自然也就不會揭竿而起了的,至於沒有豪雄攻打蜀中,並非無人看到蜀中的重要性,而是都抽不住手腳來佔據蜀中,以致於如今的蜀中還是以大隋朝的名義存在著。
蜀道艱難,於其餘諸雄來說,攻之不易,蕭銑的軍隊打到了三峽之後,便即放棄了進川之打算,箇中固然有著周法明與張善安兩家拖其後腿的原因在,可未嘗不是因蜀道太險之故,然則對於張君武來說,河池一地到了手,取蜀中其實就有若探囊取物般簡單,要考慮的不是能不能拿下,而是如何在最短時間裡將蜀中的戰爭潛力發揮出來,思慮再三之後,張君武最終決定派左驍衛將軍肖正南率一萬華軍主力並一萬五千河池降軍進川,臨別只一語以勉之——亂世用重典,平蜀之要在於嚴!
漢中既已在帝國的掌控之下,入川的門戶早已洞開,肖正南所部沿子午谷一路闖進了川中,所過之地,無有不舉城而降者,入川大軍根本就不曾遇到過絲毫的抵抗,短短半個月不到,蜀中絕大部分城池都已宣佈歸附帝國,所剩下的也就只是治理工作了的,而這顯然非是一朝一夕之功了的。
於順利拿下蜀中的同時,與涼州李軌的聯絡也同樣取得了突破性進展,張君武派出禮部郎中安興貴秘密趕赴涼州,與李軌商議結盟事宜,言稱李軌若是肯出兵攻蘭州,以威脅西秦之側後,則許其以涼州王之位,對此,李軌召叢集臣商議再三,最終決定接受涼州王之封,但卻以糧秣輜重不足為由,拒絕了即刻出兵蘭州之議,只說待得夏收後,定會全力配合帝國之軍事行動云云。
李軌耍的明顯就是緩兵之計,想的便是坐山觀虎鬥,對此,張君武自是心知肚明得很,可也不在意,很是爽利地便在雙邊密約上用了玉璽,算是正式確認了李軌的涼州王之地位,沒旁的,只要李軌不與薛舉勾連一氣,於張君武來說,那就足夠了,待得滅掉了薛舉之後,區區一李軌又能蹦躂到何時?
時光荏苒,一轉眼已是五月初九,自帝國兩路大軍出征時起,已是一個多月過去了,北線戰事依舊處於僵持之局面,任憑梁師都所部大軍如何佯動如何挑釁,李靖都不加理會,只一味地謹守五龍山大營,閉門不戰,弄得梁師都也自沒了奈何,也只能是屯兵山外,與李靖之大軍玩起了武裝對峙的把戲。
北線無戰事的同時,西線的戰局卻是出現了意想不到的變化——高望善守,儘管手中只有萬餘兵力,可依靠著高墌城的堅固,硬是擋住了薛舉十數萬大軍的連番強攻,儘管戰損不小,可與此同時也令西秦軍損失慘重不堪,眼瞅著高墌城短時間裡難以攻下,薛舉終於失去了耐心,只留一部分軍隊監視高望所部,大軍主力開始向隴縣轉進,明顯有著轉移主攻方向之嫌,接到前線急報後,張君武認定西秦軍銳氣已失,決戰之時機已然成熟,遂下令全軍結束脩整,以秦瓊所部為先鋒,盡起大軍出隴關(隴縣,又稱大震關,關中四關之一)趕赴淺水原,截擊西秦軍主力,至此,僵持了月餘之久的西線戰事終於到了要刺刀見紅之時了!
“傳令下去:讓步軍加快速度,跑步前進,日落前務必趕到盤龍山!”
隴右雖是平原之地,可靠近隴山一帶的地勢卻並不算太平坦,溝谷山巒不時交錯縱橫,地形地勢相當之複雜,於騎軍來說,雖礙難了些,可畢竟有著馬匹的助力,行軍速度自是不慢,然則對於靠兩條腿走路的步兵來說,這等複雜的地形可就真是件麻煩事了,磕磕絆絆地走了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