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能欺騙的,是自己。
過了幾天後,已然能夠下地行走。良妃還是讓我多休息,偶爾讓我多出去散散心,呼吸新鮮空氣,身體是漸漸在恢復,只是心卻始終陰陰沉沉,照不見陽光。
不知不覺,竟走到養心殿門口。我不得不承認,這個地方有如它的名字,是紫禁城裡難得的清淨之地。
我正想著是進還是退,卻看到一個藏青色的人影驀然出現在我面前。太陽直直的照射過去,他有些不耐的微眯著眼。
“奴婢給四阿哥請安。”我一愣,行禮道。
他沒有回應,半晌,我愣愣的抬頭看他,他彷彿嘆了口氣,問道:“身體可沒有大礙了?”
“回四阿哥,已經沒事了。”我起身,卻低下了頭。
“有時候,活著,比什麼都重要。”他幽幽的說道,我從他的語氣裡彷彿看到了另一個他,一個全然陌生的他。
他推開門,示意我跟過去。他彷彿有話要跟我說,我只得跟在他身後,隨他進了養心殿。
他選了個背對陽光的處所,從我這看去,他卻是整個人沐浴在陽光中。只是再強烈的陽光也無法覆蓋他本身深入骨髓的冷寂。
“十三弟也在家病了許久。”他不經意的說道,我的心猛的一抽,不由緊咬下唇。
他看向我,目光如炬。“我不明白,橫亙在你們之間的困難竟如此大?大到你們不惜折磨自己的身體卻不願意各自為將來努力一番?”
我胸口有如撞擊。
是,也許是我太自私了,我無法讓自己連最後那一點堅持都放下。他不能給的是我要的答案,而非他的心。
可是,真能不在乎麼?不在乎他身邊的人,不在乎他對別人的照顧,我的心,不是鋼鐵做的,不是。
“有勞四阿哥費心。”我輕聲說道。他說的是對的,如果退讓是痛苦,為什麼不能各自往前走一步,去要一個不痛苦的結局?
“有沒有話要我帶給十三弟?”
我遲疑了會,取出一個紅繩打的結,最底下,穿著一枚銅錢。這是我第一枚存放的銅錢,終日裡總不離身。“請四阿哥為我把這個轉交給十三阿哥,請他務必珍重。”
他眼裡有一絲不解,卻沒有問,只是好生收了起來,淡淡說道:“你不好,他也不會好。”
“奴婢明白,這條命不僅僅是自己的。”我幽幽的嘆口氣。
他眸子裡閃過一絲欣慰。
一日醒轉,天還未亮,淡淡的光芒若隱若現。我坐起身,仰望著外面那一點如青霧般的天空。此刻的他身體可會好些,倘若我不是那麼頑固那麼堅持,他心裡會不會好過一些?
倚著牆,將那把梳篦從枕下取出,輕輕地摩挲著梳齒。如今,也只有它的存在能給我一些慰藉。
嘆了口氣,披上外衣,往千秋亭那走。
曾經,在這裡,和他前所未有的靠近;曾經,在這裡,用心感受著他不加掩飾的關心;曾經,他讓我惶恐的心找回了寧靜。
只是,這一切都只再是曾經。
一步一步踏上去,竟覺得路是那麼長。每一步都彷彿是過去發生的點滴烙印的重現。頃刻間,讓我淚流滿面。
坐在他慣常坐的位置上,想象著他明朗乾淨的笑容,那揪著的心慢慢的舒展一些。只要你能好起來,即便是從此兩不相見我也甘心。
東方的天空已漸漸發白。我忽然有些倦意,意識慢慢的散開。
忽然間,一種強烈的意念迫使我醒來,我下意識的抬頭,卻見到一個白色的身影在下面遠遠的遙望。
清晨微微吹起的寒風襯的那人影略顯單薄,他彷彿一座沉默的雕像一般,只是凝望,無語的凝望,卻彷彿望進了永恆。
“十三。”我哽咽的輕道。明知道他聽不見,卻還是固執的相信,他能看見更能聽見。
視線漸漸模糊,我拭去淚水,再看過去,他已不見蹤影,彷彿,那只是我剛才的一個夢。
當那一碗駝駱粥遞送至我面前時,我不知該如何感謝眼前的女子。良妃莞爾淺笑:“我吩咐小廚房做的,興許比不上你的手藝,你說過你生病時比較喜吃甜粥,便讓他們給你做了。”
那熱氣蒸的我眼睛有些疼,有落淚的慾望。“如果不是你,我真不知道是不是能在這裡生存。”
她微笑。“可我知道,如果不是因為我,也許你和十三之間沒有這麼多波折,是我一時的私心把你留下了。”
我低頭。“與你無關的,我過不了自己那